“你离开的这五年,我试图习惯,有些东西可以控制,比如情绪,比如言语。”
“可有些东西至死无法更改,要习惯你不属于我,习惯你余下的一生都不会和我产生交集,就像大海干涸一样困难。”
他凝视着她,瞳孔映入了两簇烛火:“你呢,还恨我吗?”
许鸢没有说话。
谢斯止没有追问,将一个透明的小瓶推到她面前:“三天后,我会再订一个蛋糕。”
“瓶子里的,是在林家餐馆没有用完的东西,剂量足以让我死上一百回。”
“到时,谢铎会接手谢氏,没有人会追究我的死因,没有人会为难你的朋友,更不会有人再逼迫你,而我也会努力,不去变成鬼魂打扰你。”
他弯了弯唇:“三天后,你送来的蛋糕,我会一口不剩地吃干净。”
谢斯止轮廓清晰的脸颊,在烛火之中略显晦暗。
他低低地说道:“那是你得到自由的,唯一机会。”
第75章
蜡油滴落在樱桃果肉上,给红润的薄皮镀了层油光。
烛火将谢斯止的影子映在铺满油画的墙面,他俊美的脸颊轮廓被橘色的线条勾勒,鬼影般招摇的暗色里弥染了一分清澈。
许鸢垂下眼,在昏弱的烛光里,脸色显出一种憔悴的病态来。
他确实不再是从前的谢斯止了。
——情绪内敛,收起了激动时的尾巴,愤怒时的狠厉。
但许鸢清楚,这是假象,属于谢斯止真正的东西,从没有变过。
他看似给了她选择,但又好像没有选择。
“你说,我毁了你的一生,现在,我还你。”
许鸢背后挂着一幅油画。
——少年躺在荒芜的沙丘,天幕悬着一轮月亮,许鸢的面孔出现在月亮的一旁。
他看了会儿画,视线落回烛火:“我第一次吹蜡烛,许个愿吧。”
夜色深邃,一室静寂,这样温柔的氛围里,许鸢的心也静了下来:“这是你的生日。”
“我的生日,你来许愿,有什么不可以?”他笑。
许鸢不说话,谢斯止没有强求:“我帮你许。”
他真的闭上了眼睛:
“祝你,早日得到自由。”
许鸢面颊浸在夜的暗影里,看不分明。
他摘去腕骨的沉香珠,拿过许鸢的手腕,戴了上去:“那年你送我的,连同你在菩萨像前许下的愿望,一起还你。”
许鸢忽然站起来,椅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嚓啦”声。
烛火映照之下,她凝视着谢斯止:“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原谅你?”
他平静至极:“我并没有这样想,只是希望从此以后,一生平安的人,是你。”
屋里,处处都是画着许鸢面孔的油画。
弗拉克斯曼的春日,她站在树下看樱花。
油画教室,她拄着侧脸,偏头看窗外的落日。
福利院的草坪上,她拿路边买来的纸风车,逗着残疾的孩童。
庄园的大雪,她躺在床上捧着书,谢斯止就站在不远处,静静地望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