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闭目,风中似有无数嘲弄,却在那颗隐忍的心中化做无畏。王者的路,从来没有一帆风顺,既然选择了,就必须咬紧牙关走下去。
给玄同的信已经送出,如不出所料,这个对王位一向无意却极重亲情的四弟不日便会赶到,诛杀三首云蛟之后,玄同体内的魔罗天章与红冕王戒自当有所归属,千玉屑心怀叵测,不可信任,必需尽快从玄同处取得王戒,方能掌控红冕边城所代表的力量。只是……想起那抹看似微冷实则心热的红色身影,玄膑有些失神,幼年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玄同出生时,天降瑞鹗,衔剑化兽,森狱王廷震动,左先知右预事连袂亲临。阎王为庆四子降生,赐名玄同,意喻避纷扰、敛风芒、无偏见、同光尘。玄同之母本为血巫族公主,身份高贵容颜艳绝,生下玄同后不久便死于非命。幼小的玄同凭着先天剑觉无师自通,在众皇子中独树一帜,颇受阎王赞赏。那年,阎王携众皇子古河围猎,年仅七岁的玄同失足落水,几乎溺亡,之后性情丕变,离群索居,就连一年一次的帝王家宴,也很难看到他的身影。随着年龄增长,众兄弟间因皇权之争龌龊渐生,唯有玄同醉心剑术,从不参与。玄嚣张扬跋扈,对他数度挑衅皆失望而返;玄灭狠绝善谋,也曾暗中试探却无果而终;自己多次存心拉拢不得进展。依然故我的独来独往,不留情面的犀利冷言,难以侦测的玄异武力,让人不敢忽视也不敢小觑。珈罗殿上,阎王宣布四位太子人选,玄同位列其一,众皇子无不震惊。就在众人各怀心事的一刻,玄同面上却有淡淡的不屑与嘲弄。此后,事实证明,玄同确实无心权位,从他眼里,仍能看到对自己这个大哥的尊重与信任,虽然,他不曾如他所愿,成为他手中最犀利的棋子与武器,却也未带来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如今阎王势大,他与他本该兄弟同心,联手抗敌,奈何天意弄人,两境的王者信物竟然都为玄同所拥有,当真说不出的讽刺。玄膑负手而行,心意渐决,亲情,原本就是王道上可有可无的装饰风景,利用得当,一本万利,受其束缚,自掘坟墓。玄同啊玄同,怀璧其罪,要怪就怪你命太好却不懂珍惜,而吾,已经无法容忍上天这个误会!
大步前行,玄膑再无犹豫,撩袍间眉宇舒展,再现昔日王储显尊。转眼来到天梯涧九卦豁口,只见千玉屑于涧边负手孓立,沉思间唇若丹彤,眸似星海,当真说不出的风流意态,俏美无双,玄膑心中微动,生出一丝惜才之念来。
“国相,何故筹措?”
“大太子……”千玉屑对玄膑微微颔首,“玄同不久便会赶到,不知你是否有所决定?”
知他说的是夺戒之事,玄膑故作沉吟道:“四弟对吾并无威胁,此事尚需斟酌。”
千玉屑微微一笑道:“此事利弊,大太子自当清楚。在玄同到来之前,千玉屑期待大太子有所决定。”
第55章 取剑还命
目送玄同离开,紫鷨依约在九卦山下等待香染衣,看着身旁毫无苏醒迹象的蛋生,紫鷨忍不住在他小小的鼻尖一拧道:“你什么时候才会醒来?你若快点变回来,我就不用在这里守着了。”随即又忧心道:“玄同太傻,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他呢?”
“你想怎么帮他?”熟悉的调侃声从紫鷨身后传来,香染衣不知何时已来到峰下,一双审视的目光径直落到蛋生身上。“玄同在信中说,蛋生化身的挽风曲曾在碧凝峰与你们共抗燹王?”
紫鷨见她到来,心中甚喜,知她精通回复疗元之术,忙把蛋生化身挽风曲的事告诉了她。香染衣皱眉欲搭蛋生腕脉之际,眼前突然一花,地上哪里还有蛋生的身影。
“香姨是要为吾诊脉么?”朗朗笑声中,地上的人已幻作红色异鸟冲天飞起,“可惜吾并无疾患,还是留待下次吧!”
见那红鸟展翅向九卦山顶方向飞去,紫鷨拔足便追,“楼主,玄同在九卦天梯涧诛杀三首云蛟,红鸟此去恐生变数,咱们快走。”
待两人赶到天梯涧上,却见峰顶空无一人,唯留地上两滩斑驳的血迹,触目惊心。
紫鷨心脏悬拓,沿涧奔行,既不见玄同与玄膑的身影,也不见红鸟踪迹,双腿一软间不由扑跌在地。
“鷨儿……”香染衣急忙将她扶起,却见她身体轻颤,脸色苍白,忙安慰她道:“如今情况不明,切勿自乱阵脚。峰顶不大,我们再仔细察勘,定会有所收获。”
紫鷨咬牙点头,又听香染衣道:“地上血迹未干,周围却没有明显的打斗痕迹,伤者应该是突遭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