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鷨的脸顿时红到耳根,狠狠切齿道:“挽风曲,本姑娘拼死救你,这就是你的回报吗?”
挽风曲耸耸肩道:“吾对你的回报已远远超出自己的预期,至今还在后悔呢!”
紫鷨微微一怔,又听他悠悠问道:“我说对吗,玄同?”
玄同淡淡哼了一声道:“你的回报,吾会牢牢记住,却与鷨儿没有关系。”
挽风曲斜斜瞥了紫鷨一眼道:“玄同回归,这份大礼你可还满意?”
紫鷨心中一阵烫慰,面上却冷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玄同不也帮挽风曲公子你解决了心腹大患吗?”
不等挽风曲开口,她已咄咄逼了上去,“老实说,你是不是早有预谋,所以才把我拐带到那里,不仅借玄同之手除掉了鬼方赤命,还让我们一生都得承你这份大情?”
挽风曲被她逼得身体微微向后一倾,喃喃苦笑道:“就算有所预谋,那也是生死一线,以命换命的博弈。不告诉你,是怕给了你希望又让你绝望。你若因此埋怨,吾也无话可说。”
听他这么一说,紫鷨怒气稍减,“那么平朔新月城呢?你这个殿下又是怎么一回事?”
“红冕边城,曾经也叫平朔新月城。鬼方赤命原是平朔王麾下一员猛将,只因触犯怪贩妖市刑律被沉深海,与死亡归来的其余六人一起杀死平朔王,建立红冕边城。”淡淡叙述间,挽风曲目中有一丝紫鷨看不懂的悲怆,“吾是鬼方赤命留于红冕的四分之一灵识不假,却也与平朔王之子朔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什么联系?”紫鷨怔怔问。
“鬼方赤命杀死平朔王取得平朔城的禁咒之书,学会了吸噬他人魂元增强功体的禁忌咒术,却不知平朔王早有防备,在□□中做过手脚。鬼方赤命吸噬朔月以后,还未完全将他的魂元纳为己用便受阎王之邀参加深脑长议,所以,那四分之一灵识中带着朔月的记忆。”
“你……你是朔月?”
挽风曲摇头道:“鬼方赤命已死,玄同又不愿做红冕之王,为防变数,吾只能先借朔月的名义收回此城,至于以后如何,看情况再作打算吧。”
紫鷨心忖这真是一笔糊涂帐,鬼方赤命、朔月、蛋生、挽风曲……今后我该叫你哪一个名字才好?正犹豫间,挽风曲似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不由皱眉气道:“吾自然是挽风曲,这还用想吗?”
紫鷨闷了闷,嚼嘴道:“我觉得蛋生更适合你!”
挽风曲顿时脸色一黑,“你……”
这一次,玄同终于点头道:“吾也深以为然。”
挽风曲恨恨撩发,“名字而已,不能改变吾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事实!”
“……”紫鷨被他的厚脸皮打败。
大笑声中,挽风曲一口饮下杯中美酒,朗朗吟道:“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脚步踉跄间,他已抛杯而去,“吾不胜酒力,你们自便……”
第92章 此事古难全
见挽风曲借醉离开,紫鷨心中一阵感激,看着他孤单离去的背影,又觉莫名惆怅,正走神间,侧转的脸已被轻轻扳正。
“吾不介意你心存感激,却很介意你看他的目光!”毫无掩饰的浓浓醋意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恍若隔世的眷恋与不舍,痛楚难言。“鷨儿,吾是不是太贪心了?”
他话音未落,已被紫鷨紧紧抱住。“不是,只是我们都太害怕失去……”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落而下,哽咽了眉间心上万千思绪。
“明太子……”紧扣的十指,蓄力的双臂,似要将怀中的男子揉碎碾细,嵌入魂魄。然而,接下来要说的话,已被窒息的深吻淹没在彼此喉间。原来,只有失去过的人才知道拥有时的珍贵,经历了生死,方知世间浮华万象,皆不敌伊人唇间一抹温香。
淡看云卷云舒,静待万籁俱寂,城中的另一处高楼上,挽风曲迎风而立,任凭尘砾扑面,暗尝相思催肝。揽风台上那两道浓情拥吻的身影如同一把剜心利刃,凌迟着他满腔错付的情爱。迟来的放手,是经历一场风物后的顿悟,还是百般无奈下的成全,他已分不清楚。从带回玄同的那一刻起,他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渡过,玄同体内,留有金精灵最纯粹的修复力量,玄同的魂魄,也因云岛的灵氛而不曾离体。一个本该死去的人就这样在不生不死的边缘徘徊,在王戒异力的支撑下等待被唤醒的契机。他不是神,没有逆天改命掌控万物的本事;他不是佛,没有牺牲自己成全他人的慈悲。他在思考,在权衡,如何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她失智的消息,扰了他的步调,乱了他的方寸,让他怀着一腔执念将她带走,只盼与她相伴终老,哪怕做另一个人的替身。然而,情到深处方知心不足,梦至酣处才晓事难圆,她的答案早已刻在心上,只是他不愿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