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二皇子的婚期今春定下,在明年四月,只剩大半年了。学了两年宫规,十六位女官都对她交口称赞,她也终于得到了见家人时没有人在旁管束的自由。
江纯岚淡淡道:“当日我便想劝姐姐看开些,怕姐姐不想听,或是臊了、恼了,便没多嘴。其实咱们这样人家,婚姻大事,哪里由得了自己,可老爷、太太也不会委屈了咱们。我素来听得姐夫待姐姐不错,姐姐如今孩子都有了,还没想开?”
江纯薇面色变了:“妹妹,你?”
江纯岚微笑:“姐姐的心,别人看不出来,我还不知道么。”
江纯薇低头想了一会:“罢了。既然你都知道,一定以为我是心内藏奸的无耻之人,我也没脸再见你了。”
她起身一礼便要走。
江纯岚在她背后道:“正是因我知道,姐姐才不用顾忌别的。有什么想说的就说罢。”
江纯薇站住了,慢慢转身:“你……”
江纯岚只道:“姐姐,你姓江,我也姓江。”
江纯薇坐了回去:“妹妹的气度,我这辈子是比不上了。可笑……”
可笑姨娘还总想让她和妹妹一较高下。
江纯薇不想对祖母和嫡母诉委屈,好似她对婚事不满。若把烦难说给姨娘,姨娘只会劝她忍耐,或骂自己是做妾的,不能给她好前程。
好容易回家一次,她不想再和姨娘起争执。
二哥哥娶了嫂子,是她的亲嫂子,可不能和祖母和嫡母说的话,更不能和嫂子说。
数来数去,回了家,她能说几句心里话的,竟只剩二妹妹一个。
江纯薇“可笑”说了一半,江纯岚没往下问。
她静静等着江纯薇说。
但江纯薇几次张口,又把话咽回去了。
江纯岚看她,眼中稍有询问之色。
江纯薇看着比两年前更端方了十倍不止的江纯岚,又张了张嘴:“我只是觉得……妹妹够难了。”
和妹妹比,她这点烦难能算什么?
李家规矩再严,也严不过天家。
婆婆对她严格,其实并无坏心,对嫂子们也是一样的。而妹妹成婚入了宫,要面对的明枪暗箭不知会有多少。
夫君严守家规,五更便起去家学读书,晚饭才回,能与她相处的时间很少。但夫君对她是体贴尊重的,夫君上学之外的时间也几乎全是她的。妹妹呢?
二皇子侧妃闫氏的父亲,闫少卿,只怕明春不是三品正卿,也是各部侍郎、一地布政、按察了。等闫大人做了尚书、总督,闫侧妃的出身还差妹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