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不过卯时,阿玉身子弱,未起也是应当。

晏鸿音想了想,手伸进宽大的大袖中摸到包着舍利子的油纸包,便想着不如先去将药材研磨了,琢磨一下新的药方。

她才刚转身朝着东面走了两步,迎面便撞上了在秋日的清晨只穿着单薄的亵衣并里衣,以手按着胸口慢慢自主院屋后靠着墙走过来的阿玉。

面色青白,唇瓣带血,鬓角间甚至隐约可以看见细细密密溢出的冷汗。

……

玉罗刹虽然早有准备,但在楚留香逃走后打开荷包看到里面的湖珠时,还是忍不住那股被人愚弄的怒意。

临安府他的势力有限,没能寻到更阴狠的暗器与毒药,只是用晏鸿堂的药材粗略配了些。

那毒能拿捏掌柜,却不可能要楚留香的命——但玉罗刹炼毒的手法来源西域,十分刁钻,楚留香周身三处穴位被钉了毒针,想要解毒也必定不太好受。

然而与楚留香交手并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玉罗刹被内力所激,伤上加伤,在这种情况下他绝不能去到被他用武力威慑的丰盛当铺,于是便拖着闷痛的身体翻了晏鸿堂后院的围墙。

还没走几步,玉罗刹便听到了一阵急切地朝着主院方向走来的脚步声,脑中疾转间,玉罗刹将身上因为与楚留香交手而划开不少光滑裂口的外袍脱下,团起来塞到了翻墙时借力的那颗大梨树上。

他身上的里衣亵衣还是走时从这边穿走的衣裳,只那件外袍是丰盛当铺掌柜找来的。

放轻脚步走到墙边,玉罗刹胸口一阵闷痛,转头没忍住呕出一口黑血。

听着停在屋前一阵之后朝着这边走过来的脚步声,玉罗刹沉下眸子,表情从阴沉愤怒一息之间转为虚弱忧郁,强撑着的脚步也瞬间虚浮下来,缓缓走了出去。

撑着墙面的手指因为用力,骨节处微微泛白。

“阿玉?!”

……

晏鸿音连忙上前一步,把了玉罗刹的脉象,发现经脉里内力混乱不堪,甚至还有郁结于心的迹象,皱眉道:“这才一个晚上,怎么会恶化至此?”

发现晏鸿音的下盘很稳,玉罗刹心一横,直接身体一软朝着晏鸿音依靠过去,轻咳了几声,声音又虚又哑:“抱歉……昨夜有些睡不着,就想出来看看月色,一时不注意睡了过去,似是有些着凉……”

晏鸿音听了这话,心头一堵。

前一天晚上两人睡在一处,阿玉可是睡得十分安稳,昨晚她不过离开一天,阿玉就……

他们二人乃是新婚,洞房之夜什么都没发生不说,阿玉嫁给她第二天,她这个求亲时信誓旦旦说要对人好的人转身就走得影都没有,这行事,怎么看都能用背信弃义、负心薄幸来形容。

“我先送你回去。”

晏鸿音将身上的披风裹在玉罗刹身上,伸开手臂直接揽着这人的腰将人半搂半抱着朝房门口走去。

玉罗刹的眼皮一跳。

晏鸿音的个子比之一般女子要高挑不少,在玉罗刹刻意装作虚弱躬身弯腰时,竟让这女人做出了这种……这种动作!

舍利子未曾到手,现如今他还需要这女人的医术……不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