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鸿音说到这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肩膀,笑出了声。

玉罗刹也勾了勾唇角。

阳光穿过竹林洒在院子里,给两人身上印下斑驳的暖意,竟是难得的放松晴好。

“后来我师父说我救人的眼光不好。”晏鸿音拉开药柜的抽屉检查,确保无误后,探身从屋子的窗户伸手进去摸出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支狼毫小笔和调制好的金墨。

“我不服气的时候还和师父一起去街上看人,结果我看中的全都不是什么好人。”晏鸿音有些小脾气地撇嘴,“师父就说我运气差,不准我随便捡人回去。”

玉罗刹的反应不可谓不快:“那……我?”

“都十年过去了,经历了那么多,我总不可能一点长进都没有。”晏鸿音从小池塘里撩了些水化开凝固的金墨,“再说了,分明是那天捕快压的犯人在街上发生了意外,若是寻常,街上哪里来的那么多的坏坯?”

玉罗刹颇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晏鸿音的自我认知。

因为玉罗刹再怎么违心,也不能说自己是个好人,是个顶顶的柔弱善人。

“对了,差点忘了这个。”晏鸿音忽然想起刚才一直忘记的事,掏出包着舍利子的油纸包走过去递给玉罗刹,然后指了旁边研磨的药具,说,“这是我从商会那边寻来的新药,正是合你的病症。这会儿阳光正好,阿玉便在外面晒一晒,顺道把这些磨成粉末好入药。”

玉罗刹打开油纸包一看,眉心一跳。

这东西像是什么圆润的物件被击碎开来,表面的成色倒是有些像他从楚留香手里拿到的湖珠。

“这是什么?”

没有人比玉罗刹更想伤势痊愈,毕竟内伤一日不好他便不能修习内功。

晏鸿音背对着玉罗刹,站在药柜前,用毛笔尖蘸了些许金墨,一边手腕悬空稳稳在药柜上写下药材名称,一边想着该如何调整阿玉的药方,一边回答:“大理那边的一种珠子,稀奇是稀奇了些,但也不是太难寻,之前我也未曾用过这味药材。你身子骨经不起折腾,这用量是个问题,药方我得想一想才行。”

玉罗刹手指捏了一块出来在面前端详,他总有一种,这东西似乎有些像是舍利子的直觉。

常居西域的玉罗刹并未亲眼见过舍利子,但晏鸿音却也不太可能接触到舍利子这种东西,哪怕是碎成这副模样的。

于是问道:“贵吗?”

晏鸿音的心神专注在药材和药方上,不以为意道:“吃得起,有用再去大理买几颗就是。”

玉罗刹听晏鸿音这轻松的语气,便知道应当是他想多了。

毕竟舍利子再怎么用途鸡肋,终究是佛门高僧的象征,世间圆寂留下舍利子者百里存一,大理佛门也不可能就这么任由他人讨要研磨成粉入药。

这般想着,玉罗刹便将油纸里包着的碎块尽数倒进了石臼里,拿起了一旁的药杵,微微用力碾了下去。

两人各干各的好一阵,玉罗刹忽然开口:“鸿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