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未曾谋面,甚至在宫人口中也找寻不到一丝一毫踪迹的母妃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而她那身为人皇勤政爱民的父皇,给那个在皇宫中无声香殒的女人施舍的宠爱,也唯有一个梨字。

晏鸿音不喜欢梨花。

这花总让她想起那个在最美好的年华便消逝在后宫中的女人。

——空有娇柔的外表,甜美的香气,却没有对抗危险防御自己的利刺。这样的存在,终其一生,生死听天由命,半点不由自己。

“阿音!”

玉罗刹的声音陡然自上方响起,晏鸿音下意识抬头循声望去——

下一瞬,纷纷扬扬的梨花如漫天飞雪翩然而下,吻着晏鸿音的发丝脸颊轻飘飘落在地上,在地面上铺下一层雪白色的花瓣。

秋风乍起,吹起地上的花瓣与晏鸿音的裙摆衣角,乱了晏鸿音眼中那个挂在梨树枝条上晃悠灿笑的男人。

“啊……早知道有这阵风,我就不晃了。”

玉罗刹松开树枝落在地上,朝晏鸿音走过来,踩在遍地雪色上的脚步轻盈无声,就像是一只收敛了利爪用柔软的肉垫无声靠近的猛兽。

“怎么样,好不好看?”

晏鸿音看着表情颇有些得意洋洋的玉罗刹,鼻间是清雅的幽香,一瞬间竟宛如身处春日,春日和暖,清风徐徐。

玉罗刹也没指望一路上越发沉闷的晏鸿音说什么感慨,自顾自伸了个懒腰,末了单手叉腰,笑着拉长语调道:“镇抚使大人,偶尔也听听劝,马车地方小又闷得很,人坐久了是会变傻的。”

“也就那条蠢鱼才只需要两个巴掌大的瓷缸就能养活。”

话音未落,一截缀着两簇梨花的枝丫伴随着一声脆响折断掉下来,不偏不倚砸在了玉罗刹的头上。

被糊了一脑袋梨花的玉罗刹无语地拈着一枝梨花,抬头看了半晌,纳闷道:“阿音,你老实告诉我,家里那条鲤鱼没成精的……对吧?”

晏鸿音挑眉,竟真的作势思考了一会儿,慢声道:“谁知道呢,毕竟一条被试了两年多的药还活得十分精神的鲤鱼,本身便是有些不普通的。”

玉罗刹一愣:“……!”

晏鸿音勾了下唇,拂去肩上的落花,抬步朝着马车的方向走去。

玉罗刹捏着梨花追上去,连声道:“阿音,你刚才是在跟我开玩笑?你开玩笑的对吧……”

“没有。”

“你绝对是开玩笑的……”

“没有。”

“再转悠会儿呗,反正今天肯定没驿站睡……”

“你自己去。”

“可你暗器比我扔得好啊。去打只鸟怎么样?中原不是有叫花鸡么!今晚做叫花鸟怎么样!我之前做过,特别简单,味道绝对不错,你尝尝就知道了~”

“鸟可以,叫花鸟没有。大秋天的上哪找荷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