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冬日,楼兰城中百姓居住的房屋顶上也落了积雪,虽不厚却也有了冬日的韵味,只不过那条穿城而过的水道仍旧维持着汩汩流动的生命旋律。

戌时左右,晏鸿音在一声声鸟鸣声中悠悠转醒。

缓缓睁开眼,环视四周。

触目所及与平日里见到的景象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从窗外望去,不再是京城或江南的绿柳婆娑,而是一片高大的椰枣树,视线偏一些,便能看到一片比之最上等的铜镜还要光洁无尘的湖面。

房间里没有旁的伺候的人,只有玉罗刹一个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正眼含笑意地注视着晏鸿音。

晏鸿音很自然地伸出手,看向玉罗刹。

玉罗刹一愣。

晏鸿音歪了下脑袋:“祭祀不是以女王之尊迎本宫和亲楼兰?在中原,驸马本就是要伺候公主的,在楼兰,女王的话……应该也是要的吧?”

玉罗刹眸子微挑,眼神有些复杂。

他是真的没想到,阿音就算是没有了身为锦衣卫的记忆,那股刻在骨子里的居人之上的性子倒是一点都没变,明明身处他的地盘,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来与他争话语权。

“身为王夫,祭祀不该服侍妻主于榻?”晏鸿音收回手,坐起来半靠在床头,嗓音因为刚醒来的缘故带了些许低哑,见面前的西域美男不答话,语气里那种危险的意味却呼之欲出,“莫非这楼兰女王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幌子?”

曲雅大公主可与寻常和亲的公主不一样,她是真正拥有自己的封地,自己的属民,并且医生医毒之术出神入化的公主,此番和亲是楼兰想要从她身上获取让作物更容易存活的种植之术、与外界更为连同的商道贸易、以及在药材匮乏的境遇下如何有效治疗疾病伤痛。

这才是曲雅大公主和亲的底气所在。

玉罗刹:“……”

虽说玉罗刹一开始不知道阿音身份的时候,想拐她来大漠的原因便是看上了她的医术与博学,但玉罗刹是真的没想到,兜兜转转将人真的拐来了,面临的居然是从头开始的试探交锋。

想起最开始时候和阿音之间的种种情景,玉罗刹只觉得有些头疼。

但到底是做人王夫,话是他自己放的,名分是他自己落实的,服侍于榻这种事他也是应当做的……吧?

看着晏鸿音十分自然地起身下榻,展开双臂,手里拎着衣袍的玉罗刹动作却有些僵硬。

停顿了好一阵,玉罗刹这才朝着晏鸿音的里衣衣带伸出手,不经意抬眸与垂眼砍下来的晏鸿音四目相对。

“罢了。”晏鸿音退后一步,抬手将衣带从玉罗刹手中抽出,伸手从他手中接过衣物放去一边,面色宽容道:“是本宫考虑欠佳,祭祀阁下想来并未修习过如何侍奉妻主,不过祭祀阁下身份尊贵,屈尊做此事也的确是折辱了些,还是本宫自己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