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不掉的,至少在昆仑,逃不掉的。
她坐在地上,绯色的裙摆倏而垂了一地,仿佛也是一朵烂漫无暇的花。一点也不像,她逐渐迈向荒芜的心扉。
浮黎持着一盏莲花灯,慢慢地向她走过来。
她坐在原地,眼眸执着地望着天上的星辰。
浮黎也不言语,只轻轻拂开衣摆,施了一个清洁术,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方在她身边安然坐下。
他们一起看着漫天的星辰,半晌无声。
浮黎一直关注着玉宸,等到她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等到她回过头来,长睫无声垂落,安静地望着他。
明月皎皎,如绯桃花。
她唇上渐渐染了一二春色,眉眼含笑,像极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他方用了法术,暖热了自己冰凉的手,小心地触碰着少女白皙无暇的颈项上,先前匕首划过的地方。
那伤口在他持之以恒地敷药下,已经很淡很淡了,但也能自那道长长的血痂上,瞧出之前狰狞可怖的模样。
玉宸不自觉地颤了颤,下意识便想躲开。
“别动。”
浮黎阻止了她的动作,他低下头,取出一应器具,又耐心地为她上起药来。兄长的动作自然是极为细致仔细的,哪怕他瞧着这道伤口时,永远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翻涌而上的恨意。
恨她,也恨自己。
玉宸微垂下眼眸,瞧着浮黎的动作。
她的长发被浮黎小心地盘起,不让它妨碍到伤口的愈合。所以轻而易举地,她便能看见浮黎专注的眼神,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她。
一直如此,从来如此。
以致于,她从前未能看懂,此刻又不得不懂。
“兄长何时入此魔障?”她忽而开口。
“阿宸也觉得,这是魔障吗?”浮黎微微抬眼,凝视着她。
玉宸望着他,微微抿唇:“倘若兄长为其所苦,那这自然便是魔障。”
浮黎弯了弯唇角,浅浅笑开:“那么,倘若我甘之如饴,乐在其中呢?”
玉宸静了静。
她没有过多的犹豫,垂了眼眸,认真地看向浮黎:“我已有心悦之人。”
浮黎的手微不可查地颤了颤,很快又被他若无其事地稳住:“阿宸对我,便当真要这般无情吗?”
他再未掩饰眼眸中晦涩难言的情绪,抬起眼,幽深的色调像一滴墨坠在无垢的冰雪之中,每一分每一寸都道尽了他不可说、不可念的渴慕。
邀她入此劫,拽她下红尘。当真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哥哥”玉宸轻轻唤道。
她似想再说些什么,又被一只手挡在唇齿之间。
浮黎微垂了眸,目光在她唇上流连几分,又放下手,轻轻勾起一个讽笑:“阿宸,与其担心于我,还是先想想你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