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看着一大群人鱼贯而入,愣了一愣才认出站在当前的这个是谁,“丫头啊,你是太太请来那个带发修行的,是不是?”
妙玉眉目平和,脆生生答道:“老太太好,我姓常,小名叫妙玉,我爹爹先头任着苏州知府,如今已告老还乡,我娘则出自绩溪胡氏一族,八年前便已经过世了。”
贾母眯着眼思虑片刻,“哦,绩溪胡氏我知道的,这可是大族啊,几个朝代的冠冕相袭,光前朝就出了好几位尚书,如今也翰林院里的几位胡大人也出自绩溪胡氏吧?”她似乎想起了朦胧的年少回忆,唇角弯出一丝笑意,“……我先前当姑娘时候,家里也曾来过一个胡氏门生,很是年轻俊俏,不比我家这个宝玉差。”
这话说完,除了先前专门问过妙玉的王夫人,所有人都一脸惊讶,众人光知道妙玉出身官宦之家,哪里知道她身后竟有这么庞大的家族势力。
王夫人冲邢夫人低声道:“这下好了,老太太都知道她家的,是个名门望族,赦老爷果真是痴心妄想了。”
邢夫人脸上倒浮起一层喜色,尴尬人偏逢尴尬事,自纳妾事起她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又要巴结着贾赦顺着他的心意,又担心妙玉进门后爬到自己头上,此刻终于松懈下一口气来。
那边贾母又道:“好孩子,你这气质模样都很好,听那两个玉儿也成日夸赞你,凤儿的身子也是你料理好的?真是个能干的丫头!”说完对凤姐招了招手,吩咐道:“常丫头一直按照小姐份例的吧?千万留意着,既然如今在我家里住着,可不能受了委屈。”
话点到这里就够了,有些事不用撕破表面,妙玉很得体地笑着道了谢,退去黛玉那边说话。
贾赦自栊翠庵出来,见两位夫人和妙玉往贾母房中去了,自己又不敢在母亲面前提这桩事,只好回到书房里等消息。好等了半日,坐立不安,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终于等到了邢夫人回来传话。
邢夫人只将妙玉的身世如实说了说,贾赦便觉得无比烦闷,抬手一拍桌面,一个绣囊飞出去,跌在邢夫人脚边。
还以为她是小门小户小丫头,怎地竟是这样好的出身。这个常妙玉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了,但终日里只能对着那几个莺莺燕燕,实在无趣的紧。
邢夫人往脚边一瞥,那囊上不堪入目的刺绣映到眼里,无奈地摇了摇头:“老爷若是真想纳妾,家里这么些丫头,看上哪个只管要了去,想来老太太、太太也不会不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