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杯吓了一跳,也跟着蹲下来。
瓜尔佳侧福晋没搭理周姑姑,而是拖着花盆底,哒啦哒啦地走到绿杯身边,颇有兴致地曼声问:“你是福晋的贴身丫鬟?”
绿杯忙点头称是,抬起一点眼皮来看,桃红色的大洋花纹凸花缎旗装,雪青色缎绣竹蝶纹高底鞋,整个人穿得像枝艳丽的牡丹花。妙玉成婚之前,她也偷偷找人打听过,听说侧福晋出了名的高挑貌美,性子也要强,今儿一见真容,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瓜尔佳侧福晋“哦”了一声,拿帕子点了点绿杯怀里的包袱,“这是你们福晋的东西,让你带进来的?”
妙玉做了爱新觉罗家的媳妇,一应吃穿用度自然都是宫里的,即使有些日常用惯了的物件,也早在大婚前送到端本宫里了,这单单叫贴身丫鬟带进来的,只能是不方便走明面上过的体己,绿杯把头低下去,紧了紧怀里的包袱,“这不是福晋的,都是奴才自个儿的东西。”
“哦?”瓜尔佳侧福晋绕着绿杯走了几步,“打开来给我瞅瞅。”
绿杯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她虽然是妙玉进玄墓蟠香寺前在路边捡的,但常家夫人和姨娘之间的斗争她也耳闻,都说妾室难缠,这侧福晋还生得好看,她家姑娘的日子该多难过啊。
“都是奴才见不得台面的东西,”绿杯仰起脸,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别污了侧福晋的眼。”
“你这奴才,这么遮遮掩掩的,可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瓜尔佳侧福晋挑了挑绿杯的下巴,“要是私藏夹带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来,宫里可是有一千个办法收拾你!”
绿杯努力咽了咽,学妙玉的样子挺了挺腰板,“奴才这里真没什么,都是些小衣罢了。”
她脸上模样太诚恳,反倒叫瓜尔佳侧福晋有些刮目,冷笑道:“兆佳福晋还真有个忠心耿耿的丫鬟啊。”
“这丫头跟了我七八年了,自然是体贴我的。”
廊庑后面飘来幽静的香气,花盆底的声音敲在砖地上,与先前瓜尔佳侧福晋走路的声音迥然不同,一听就知道经过严格训练,那声音爽脆清越,越走越近,衬出个端端正正穿着吉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