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一横,将袍角撩起来,右腿伸到她跟前,先前用袖衣和扇带绑成的简易包扎被血洇成了红色,衬裤早就破了个大洞,好在满族男子有随身带火镰、耳勺、牙签、眼镜盒、扇带等物的习惯,皆—一拴在行服带上,他摸索了一圈,取下来一把细长精致的鞘刀,递到妙玉手里。

妙玉顿了顿,没抬脸,看来这是个明白人,知道在此处执拗毫无意义,锋利的鞘刀塞给她,也算表明了信他的心意。

火光让车内的温度慢慢升起来了,脸皮上生烫,不用看也知道,一定起了一片赤潮,幸亏方才在外面冻得嫣红,胤祥估计也看不出来,妙玉定了定神,缓一口气,静下心来揭开那处创面。

这种感觉很陌生又熟悉,刀刃银亮地反射出她的眼神,仿佛又回到了手术台边,按照往昔流程仔细检查伤口,创处虽深,深到露出白骨,却都只是皮肉之伤,轻轻捏住膝头周边,没有变形扭曲之状。

她挤出了一个笑容,“没事,虽然血流得厉害,但只是皮外伤,若是能缝几针、敷上清创药、再打一针破伤风最好,只是这会咱们没这个条件,等回了行宫修养两天就好了,我再给您包扎起来。”

胤祥其实听不懂她在嘀咕什么,歪在车版上,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看她手脚轻快地用灯火烤了鞘刀,温柔刮去结了痂的血污,然后从怀中取了张素帕,细致地将伤口包好。

“你的帕子……”他偏了偏头,唇角干涸。

“不打紧,”妙玉拍了拍手,似乎很满意自己没有退步太多的手艺,递过去一杯茶,“都是内务府送的,柜子里成沓成沓的堆着,我又不喜欢绣花玩,没什么舍不得的。”

胤祥往伤处一看,果然是张竹青色的江绸素帕,全然不像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女子,一定点花样都没有,像个男人的东西。

“内务府,”他温声笑了笑,“对你很好啊。“

妙玉很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内务府对我挺客气的,我进宫前,还以为他们都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呢。”

“你猜得没错,内务府就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点困意袭来,他半睁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话,“对你客气,是因为兆佳尚书和太子爷的关系,而内务府的总管凌普就是太子爷的人。"

妙玉愣了,“还有这一层关系?为何我阿玛……没跟我提过。”

“你阿玛,还是挺疼你的,”胤祥语带一点艳羡,“再说了,你是太子爷插在我身边的一步暗棋,还没到用的时候,何必说那么多呢。”

妙玉眼光暗了暗,双手抱住膝盖,“十三爷………我从没帮太子爷做过任何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