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与此同时,我对演戏没有兴趣,专注于网球也只是因为网球部的大家还在身边,所以我勤勤恳恳地花了那么多功夫,却连一件真正想要做下去的事情都说不出来。
如果不是被提及转学这件事,我大概还处于混沌之中,一边苦于摆脱,一边为这份与神社的联系寻找千万个满不情愿而又无法割舍的理由,甚至心底隐隐觉得这样浑浑噩噩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好。
而我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所渴望的自由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困住我的也并非什么无法逃离的责任。迄今为止我的痛苦,纠结,不安,迷惘,都仅仅是在跟深爱着我的人较劲而已。
神明创造了与我们血脉相连的其他人,却没有给予我们相互理解的能力。
我真正恐惧的,只是成为像祖父一样严肃又无趣的大人罢了。
我垂下视线,河面上出现了下陷扩散的点点涟漪。雨点打在脸上,我随即低下头,轻飘飘地吞吐着骤然潮湿起来的空气。
然而这点庆幸也在迹部景吾向我走近后消失殆尽。他伸出手,在我转瞬间被雨水沾湿大半的脸颊上准确地抹去了趁势滚落的几点泪滴。
「别哭了,笨蛋。」
夏季的雨总是来得很急,我们才刚刚从桥上离开,豆大的雨点已经密集地捶打在地面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找到可以避雨的店头时,我们两个的上衣都已经淋了半湿。我松开拉住迹部手腕的手,抬头看向他时情不自禁地爆发出一阵大笑。
要说为什么的话,迹部景吾上翘的发尾早已被雨水压垮,方才奔跑时被风吹乱的刘海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遮住了桀骜不驯的眉毛,配上他迈进屋檐下时略显茫然的眼神,看起来就像一只洗完澡后尚未风干的小狗。
这跟他平时的形象简直全无相似之处,我甚至有种想要掏出手机偷拍一张分享给网球部其他人的冲动。
当然,这一想法也仅仅在脑海中冒出一瞬便被我无奈掐灭了。
我很没良心地笑够了以后缓缓直起腰来,才发现迹部正看着我愣神。
我顿时不自在起来,有些局促地将一缕湿掉的头发挽至耳后。而对方注意到我的动作,随即飞快地移开视线,抬手放到唇边轻咳两声:
「笑够了吗?」
我挺直腰板,用力点了点头。
「多亏了你,我现在开心多了。」
各种意义上都是。
迹部别过头哼出一声,拧了一把衬衫上的雨水,然后没什么耐心地抬手将乱糟糟的刘海撸上去,重新将额头露了出来。
结束这一切后他向我瞥来一眼,有几根发丝不听话地散落下来,却无比确切地避开了那颗泪痣和锋利上扬的眉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