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隽。
鲜血已将那半身布衣都染红,他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再无半点气息。
一瞬间,她突然就明白了所有。
什么代赠琴谱,什么陈锦相救,都是假的。
她没死,她能被放走,都是因为那个人就是他。
而且,他是知道自己不吃鸭肉的,他从小就知道,什么酥皮鸭,什么如意鸭馆,就算瞒得住别人,也瞒不住他,从她提出要求那一刻起,他就知道。
是他让她带出了消息,是他又放了她,是他亲手覆灭了自己的计划。
那是可以让南越收复河山,可以让他们在一起的计划,他放弃了。
是因为她斥责他通敌,她说他视人命如草芥?
她和他说,她不愿和他们回福州,宁愿和骆晋云一起死……
她甚至还说,她早已忘了他。
是这样,他才会放弃的吧……
这一计,是南越唯一的出路,也是他们唯一能实现的未来,但她不愿意,所以他就放弃了。
放弃了希望,成全了她和骆晋云,自己也就只有一死。
她一动不动看着他的脸,半晌,泪水汹涌澎湃,哗哗往下淌。
她无力地扶住他的肩,慢慢抓紧,内心不敢置信,仿佛眼前的景象只是一场梦,可面前他的脸是如此清晰,手心处,粘稠的血液触感如此真实。
她一时又觉得心如刀割,肝肠寸断,想哭竟也哭不出声,紧紧抓着他的衣衫,整个人如抽掉了脊椎一样跌坐在了地上。
骆晋云将她从地上抱起来,朝护卫道:“快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