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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早已降临,营帐外,是一个又一个营帐,连成一片,除了远处冒雨巡逻的士兵,再不见一个人。

她站在营帐外,仰起头,任雨冲刷着自己的脸。

那头戴黑纱帷帽的身影,时时浮现在她眼前,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仍在她耳边萦绕。

从赠她琴谱开始,他知道她,可她不知道是他。

她后悔自己说的每一句话。

她明白,一句话都似一把刀,一刀一刀捅入裴隽的心房。

最后他问她,是不是与骆晋云伉俪情深,并不再怀念前尘往事,不再怀念大越,也不再怀恋他。

带她去福州,是不是他的一厢情愿。

她最后悔,她竟然承认了。

为什么要承认呢?为什么不愿多说几句呢?

她当然不是,那时她想的只是凉州,只是这片江山和百姓,丝毫没想到其他。

他在问她,是不是时隔三年,她已忘了他。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给了他那样一个无情的回复。

他该是怀着怎样的悲痛与绝望,才会选择死去?

她甚至都没能好好看他一眼,她以为那是个不相干的人,以为那是个为自己功成名就而陷江山于危难的人,所以她不想多看……

从十八岁到二十一岁,她以为她有足够的力量去承受上天赐予的一切痛苦和灾难,可时至今日,她才知道不行,她做不到,承受不了。

她不知该怎么面对裴隽的死,不知该怎么赎自己的罪。

边城的天,如此寒冷,边城的雨,如此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