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应了一声,送刘秀云出了院门,又返回屋中,接着做先前的事。
原本破烂的屋子,经过多月的收拾,虽比不上人家花大钱修整的,但也大变了样子。
院墙是清辞学着,一点点重新砌的。各个屋子也修整了一番,整洁明亮不少。
院子里辟出了大块蔬菜区域,如今都冒了芽,不等到冬天就能吃了。
看了看四周,清辞才从中吐出长长一口浊气。眼前什么也好,是她用双手亲自修整的,心情就好了许多。
清辞挺直了腰板,随意用袖口擦一把额头流下的汗珠,看一眼院门的位置,目光放空了几瞬,就转身进了屋。
卫昭将铜钱交给郎中,小心拿着钱袋塞进怀中,问道:“郎中,我娘到底是个什么原因。”
郎中到底心软,还是道出了底:“你娘身子骨太虚了,年轻时就落下的毛病,没好好医治,现下又思虑过多,怕是不久于人世。”
卫昭一下子慌了:“我还有钱的,您再看看,我娘只是身子虚而已,养一养还是能好的”
卫昭还想再说些什么,蒋氏已经睁开眼。她勉强下床,连发髻都没挽,虚虚垂在脑后。
她对郎中道了声谢,勉强露出了笑容:“昭儿,别费心了。”
蒋氏本就生得美,可因为这几年的磋磨,苍老许多,是不符合年龄的衰老,瞧着也没什么精神头。
可是她现在,嘴角却稍稍勾起,本被愁云覆盖的眼角又重新换上了笑意。
等郎中走后,蒋氏将卫昭叫到身边,亲手为他擦了眼泪。
蒋氏柔声道:“昭儿,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娘的身体娘自己清楚,若是勉强医好,也不过是苟延残喘,你莫哭”
卫昭到底是个小孩,一听蒋氏会死,眼泪便止不住往下掉。
他哀声求道:“娘,我只有你了,你若是走了,我又该怎么办。”
蒋氏心里亦不好受,她轻轻咳嗽几声,用袖口掩住嘴,氤出几抹红,旋即若无其事将衣袖垂下。
“昭儿,这都是没办法的事儿。娘终究不能陪你一辈子的”
蒋氏知道自己的性格懦弱,被人欺负了也不敢吭声。
她心里是关心卫昭的,可是她的骨子里又受了男子为天的训诫,并不敢对夫君做出忤逆之事。
哪怕刘秀才对他们再狠,蒋氏也从没想过要离开。
只是瞧见满脸泪痕的卫昭,她才第一次质疑自己,她做得真的是对的吗?
翌日,清辞在院子里喂鸡。
蒋氏站在院门口,唤她:“小辞。”
她今日没穿平日里素色的衣裳,反倒穿了一件海棠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