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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算什么苦,我是男人,就是要养家的,就是不干这活儿,我出去走镖也睡不了囫囵觉。”

杨柳摇头,“你走镖如何不在我眼前,我看不到就算了,但我看到了,我心疼。”

一句心疼,男人瞬间语塞,满肚子的话说不出来,良久,喃喃道:“这不算苦……”

他整理了下思绪,按下颤动的心,继续说:“我们要挣钱养家的,当初商量的就是靠山靠水挣钱,不然就要回县里住,我跟着二舅表兄他们去走镖,一走就是一两个月,那跟这个相比更苦,倒霉点的还要搭上命。”

经他一提,杨柳想起了养鸡鸭鹅的初衷,她踩断脚下的枯枝,小声说:“但是你不喜欢做这种事,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挣钱的路子?”

说到底还是为了他,男人明白过来,他放下扁担过去拉住她的手,故意轻松地说:“想找到我喜欢做的事可难了,我是个没长性的人,娘养了我十八年都没让我始终如一的热爱某件事。但只有一件事例外,我遇到了你,喜欢上了你,娶你进门是我打心底里乐意的,跟你在一起我就高兴,做什么事我都高兴。你要选择一个你想做的事,你喜欢,你开心,我陪着你,我也会喜欢上这件事,不会觉得麻烦,也不会觉得折腾。”

一阵风吹过,平静的水面泛起了波澜,杨柳心颤到手抖,她只能狠狠攥住男人的手,“你说的都是心里话?”

“没一句假话。”程石揽住她的肩膀,“你别太高看我了,除了家里的条件好些,脸和身材好些,性格上乏善可陈,没什么值得说的长处。”他像一个圆,什么都能学点,但什么学不好,没一样特别厉害的,寻寻常常的一个人,却在他的妻子眼里成了最厉害的男人,甚至为了让他做喜欢的开心的事勉强她自己。

“对不起。”他抱着她轻声道歉,“之前我不该给你甩脸色看,你说的对,那晚我的语气可能有些凶……”

“不是可能。”

“好,那晚我的语气很凶。”他利索改口,“你放心大胆的去做你喜欢的事,别人说什么都别放心上,我陪着你,是好是歹我陪你一起,绝不会嫌累嫌麻烦。”

杨柳点头,下巴磕在男人的肩上,语气轻快道:“不卖了,什么都不卖了,鸡鸭鹅不卖,猪不卖,男人也不卖。”

“真想过卖了我?”程石笑问,捡起扔在地上的扁担,用勾子勾起两个桶,拉着媳妇往回走。

隔天一早,春婶饭都做好了还不见后院的两口子起来吃饭,她等了一会儿,把两人的饭菜单独盛起来放后锅里温着,喊打哈欠的老坤头过来吃饭。

“床头打架床尾和,这下总能真正消气了。”坤叔坏笑。

春婶没理他,过了一会儿才抬眼看他,“老的要有个老的样,一把年纪的人了,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自己估摸估摸,孩子喊你一声叔,别像个二流子似的不着调。”

“我怎么了?说错了?”老头不服气。

“没说错也不该你说,你也是看着阿石长大的,不是亲子也算的上亲侄,你老了死了都是他操持。”春婶敲开他的筷子,不想让他吃她炒的菜,“你对着你儿媳妇、侄媳妇也能开这混不吝的玩笑?”

“好好好,不说了。”老头又想去挟菜。

“不说了你也别吃。”春婶越想越不舒坦,扒了自己吃的,剩下的端出去倒了喂狗。

杨柳跟程石自是不知道这茬事,两人睁眼时太阳都快挂房顶了,锅里温的饭也冷了,程石去热了饭,刚端上桌还没吃几口,马蹄声跑到了门外。

门从外面挂着锁,来人直接取了锁推门进来,程石还以为是坤叔,碗都没放下。

“这都什么时辰了才吃饭?不对,你这吃的是早饭还是晌午饭?”

“陈师叔?”程石立马放下碗,“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老陈头闻言想起他来的目的,沉下脸说:“你娘让我来的,喊你回去,镖队回来了,你二舅和长威受了伤。”

“人如何了?”杨柳也放下碗,给程石说:“你去把马牵回来,我给你拿两身衣裳,你马上就回去。”

“不急,你俩先吃饭,人已经回来了,也看了大夫。你二舅断了腿,胸口也挨了一刀,长威好点,肚子上插了一刀,就是回来的路上遭了大罪,人瘦成皮包骨了,这回来好好养着能慢慢恢复。”老陈头咂巴了下嘴,问还有没有饭,他天不亮就赶路,到现在也还空着肚子。

话刚落春婶推门进来,她听村里人说家里来客了回来的。

“春婶你去做饭,简单点,我吃了饭要回县里。”程石说,简单说了句家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