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山里跑步了,你找她?”
听到人不在家杨小弟松了口气,他拽住二姐往出拉,“你跟我出来,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啊,神神秘秘的。”
杨柳被拽到马厩后面才正色打量小弟,“说吧,到底什么事。”
“我想去学武,二姐你能不能跟姐夫说说,让他给他娘说说,把我带去武馆学拳脚功夫。”话出口,杨树提着的心落地,他犹豫了好长时间,总算说了出来。
“学武?很累的,而且你年纪也不小了。”杨柳首先想到的是前些日子死的七个镖师,还有大年初一那天去拜访的那些丧了命的镖师家眷,她不希望弟弟去干这拿命换钱的事,武馆里的镖师都是从小就开始习武,他这个时候去武馆,已经落了好大一截。
“我不怕累,我知道我年纪不小了,但我就是想去学武,不然我这辈子都会后悔。”杨树急切地央求,“二姐你帮我求个情,我不想一辈子都在庄稼地里刨土,像爹一样劳碌大半辈子,儿子娶媳妇的时候还日日夜夜叹气愁钱。”
杨柳沉默,时下分家都是老的跟大儿子过,家财田地也是大儿子分的多,她爹当年分家出来就是两间土房两亩地,以她家现在这个情况,等她小弟娶了媳妇分家,估摸着也是两间土房两亩地。
“去武馆当学徒,最少七年才能出师,当学徒的时候也没有工钱,你可想好了,七年后你可二十岁出头了。”
突兀的一句话插进来把姐弟俩吓得只差没蹦起来,转过马厩就看到程石他们汗水淋淋地站在路上,姜霸王端了个草箩,里面装满了鸭蛋,刚刚那句话也是她说的。
“学武最好是从小就开始学,你这个年龄过去,最开始的时候可能还不如五六岁的小孩,七年过去你也不一定能有多好的功夫,而且出师后你必须在镖队干满七年才能离开。”姜霸王看了杨柳一眼,再对杨树说:“你回去跟你爹娘说清楚,他们要是肯,我回去的时候你就跟我离开,但去了武馆你跟我就没了关系,不是你姐的弟弟,我不会给你格外的照顾。”
“好,我回去跟我爹娘说。”杨树露了笑,笑出满口牙,急匆匆就往家跑,浑身都冒着喜气。
“这孩子,见到长辈连个礼数都不懂。”杨柳闷声斥道,“大舅别介意,他高兴傻了。”
“没事,理解。”姜大舅抬脚往家走,“饭可好了?我吃了饭趁早回去。”
“大舅不多留一天?我还想着饭后去堰里捞网鱼,晌午给您炖锅鱼吃,我们堰里的鱼可比外面卖的好吃多了。”杨柳热情留客,“您也不常来,就多住一天,我知道您事忙,也不留您在这儿过端午。”
“自家人,随意点,不用称您。”姜大舅摆手说:“鱼在堰里养着也跑不了,等我下次来了再吃,这次来看你跟阿石过得好我也就放心了。”
姜霸王把草箩里的鸭蛋交给坤叔,看春婶已经端早饭上桌了,她跟大哥往偏院走去洗手洗脸,说:“你要今天回那你自己回去,我多留几天,过了端午再回去。”
“行,我回去跟爹娘说一声。”
吃完饭太阳才从云层里冒出金光,姜大舅为难地看着两架马车,他也不想慢悠悠地驾着马车往回跑,末了把车卸了,他骑匹马牵匹马回去。
程石带他娘去看他种的庄稼,杨柳惦记着她小弟的事,跟婆婆说了一声往娘家去。
杨父杨母本来是要去地里锄草的,被小儿子一闹,都困在了家里,看小女儿来了也只是叹了口气。
“小姑来了,我给你搬凳子。”杨大嫂木氏朝堂屋努努嘴,做口型说:“爹娘不同意。”
“我进去看看。”杨柳走进屋,看了她爹娘一眼,说:“我婆婆端午后回去。”
杨老汉闷闷应了声,他心里还在犯嘀咕,但凡早一个月他都会答应这事,男人二十娶妻的又不是没有,就怕老幺学艺不精,走镖再伤了胳膊腿,倒霉点的再丢了命。
“我要去,我宁愿丢了命也想出去闯一闯。”杨树说的很坚定,十三四岁的小伙子了,为了这事之前还哭了一场,他站起来往外走,指着院墙说:“除非你再把院墙加高五尺让我爬不出去,不然我逃也要逃出去,没钱去县里我一路要饭要过去。”
杨老汉抬起垂拉的眼皮,似乎承受不住重量又垂了下去,眯眼吸了口水烟,呼出一口白烟不说话。
“他想去就让他去,有那个命就让他去闯一闯,没那个命,伤了残了我伺候他。”杨母慢吞吞地说,胸口重重喘气,也不知是说给杨老汉听还是劝自己,“他有这个心气又托他二姐的福有这个机会,换了旁人,就是拿银子也不一定能进武馆,让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