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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给赶下来,人还要睡觉。”路上站的的男人粗着嗓门说, 有些人已经回去了,没走的都是离得近的, 隔壁蒋家的回屋拿来竹竿,对院子里的人说:“赶着狗,我进去把它们撵下来。”

坤叔已经扛来了木梯,闻言让人都回去, “人多了它们不敢下来, 把狗也喊走, 狗不叫了就没事了。”然后让雷婶给他扶着梯子, 他提着灯笼爬上去,刚站稳,模糊看见猴爪子里的东西在动。

红山看见老头爬上来,它也顾不上他手里带棍子的灯笼会不会举起来打它身上,它抱着小喜小跑过去, 嘴里的叫声越发尖利。

“老天!”坤叔这下看清了, 猴爪子里握的是条蛇, 蛇还活着,咝咝吐着蛇信子。他赶忙顺着木梯连滚带爬溜下去,让雷婶站远点,“它捏的有蛇,小心扔下来了。”

狗被关在大门外,院子里没旁人,红山抱着小喜顺着没来得及抽走的梯子跳下地,其他三只猴警惕地站屋顶看着。

“吱吱吱——”

红山没靠近人,它推出怀里的小猴,把蛇砸在地上,又掰着小猴的脸给人看。

“是不是被蛇咬了?”雷婶看出点意思,她瞅了眼在地上扭曲却跑不了的蛇,举着灯笼靠近,看见小猴的猴脸肿得像发面馒头。

“被蛇咬了,你们快过来,这是什么蛇?”她喊。

三人一通忙活,找来村里的老人,认出猴子带来的蛇是红斑蛇,有毒但不是剧毒,被咬了肿个半个月,可能也会发热,退热了慢慢就好了,不要命的。

但猴子听不懂人话啊,小猴蔫巴巴的,母猴急的要掀屋顶,不停拨弄它,掰它眼皮,或是提着腿给甩醒。

“我记得去年春天的时候,阿石从捕蛇人那里买了蛇药,他放哪儿了?”坤叔看向另外两人,“你俩去他屋里和书房找找,纸包的,估计就是装在匣子里。”

春婶跟雷婶看了眼不停尖叫的母猴,提着灯笼去后院,一人去书房找,一人去卧房。存放杂七杂八的箱子就四五个,春婶几乎把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匣子一一打开。雷婶则是把书箱和存放颜料的木箱都倒腾出来,有纸包着的全拆开。

“找到了吗?猴子想跑。”母猴子眼瞅着疯疯癫癫的,坤叔不敢去碰小猴,更何况还有仨盯梢的,他动一下估计要被猴子挠成榆树皮,只好一边大声催,一边小声跟猴子叨叨,让它们再等会儿。

“找到了!我找到了。”春婶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找出装蛇药的匣子,举着匣子就往外跑,灯笼都忘了拿。

纸包上都写了字,春婶跟雷婶不认识,她俩一手拿两个让老坤头认,念念有词道:“红斑蛇,你看哪个上面写着红斑。”

猴子似乎也看出点门道,盯梢放风的三只猴顺着木梯溜下来,母猴红山也不发疯了,抱着小猴站起来看着。

“找到了。”坤叔解开纸包,看了眼猴子,说:“我这就给它上药,你们要是真聪明通人性,那就任我动作别捣乱,胆敢挠伤我,你们就带它滚回山里等男女主人回来。”

蛇咬的地方在猴子的嘴唇子上,现在肿得像驴嘴,连带着猴脸也肿了,坤叔让人举着灯笼,他凑过去仔细找蛇牙留下的血痕。其间小猴痛得嚎了一嗓子,老头下意识后倾了身子躲开,就见母猴过来把小猴抱着,公猴走过来按住小猴的猴头。

“真他娘的成精了。”坤叔嘀咕一声,心里是彻底放心了,再次凑过去找到血痕,两指扒开伤口,用力挤出毒血,然后倒上药粉,末了还上手抹开。

“行了,猴命保住了。”剩下的蛇药还小心包好,大价钱买回来的,人没用上先给猴用了。坤叔摸了把猴头,指了指廊下的狗窝,说:“你们晚上就睡这儿,明早我起来再看看情况。”

门外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没动静了,村里安静的能听见风吹落树叶的声音,三个老家伙打个哈欠,往院子里扔几个萝卜几个红薯,在廊下留了盏灯笼,相继回屋睡觉。

至于猴子是走是留,随便它们。

不知道谁家起夜开门,猴子们往东看一眼,又瞅瞅呼噜震天响的屋子,它们把小猴围在中间,走到院墙边挤在一起睁眼休息。过了一会儿,它们看见院墙上跳下来一只猫,贼头贼脑地叼起地上的死蛇翻墙离开,公猴低叫一声,猫逃得越发快。

雄鸡叫没了星星月亮,屋里的呼噜声骤然没了音,一夜没睡的猴子立马瞧过去,等门开了,红山热情地迎过去。

“没走啊?小猴子还活着?我去看看啊。”廊下的灯笼早就灭了,头顶的天空尚余青灰色,但院子里的东西都能看清,夜里扔的萝卜和红薯不见了,猴子们坐的地方扔着红薯皮和萝卜头。小猴的脸消肿许多,但还是一副蔫了吧唧的样儿,看见老头靠近,它瑟缩着想跑,被大猴子拽着尾巴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