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美男子多半被人夸外貌夸得耳朵都要长茧了,她夸一夸对方的身材,就算不拍在马屁股上,也肯定拍不到马腿上去。

赵好心里想得容易,毕竟自打她出了家门,这夸人套近乎的手段就没失败过哪怕一次。

谁知道这次见了鬼,一句话掉在地上,半天没人接。卫知拙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要因为一句话和她拉近关系的意思,只是用那双眼睛沉沉地看着她,空气安静得可怕。

就在赵好脸上的笑容都快要维持不住的时候,卫知拙才终于扯了扯嘴角,说道:“你最好是真的希望长成我这般体魄。”

赵好的笑容一僵,这人是看出来什么了?

然而在卫知拙开口说话之时,他那似乎洞察一切的眼神就已如幻觉般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颓丧,那双深井一样的眼黑得空洞——又叫赵好忍不住觉得是自己太敏感,对方其实并没有暗指她女扮男装,只是脾气不好,随口一说。

卫知拙抬头看了看天,冲赵好道:“知道要做什么了就快走吧,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家补眠。”

第二章

赵好跟着看了看天上的太阳,不知道这大上午的怎么叫个时候不早,只是计较这个没意思,于是应了一声,二人便出发了。

王家距离县衙大约两条街,不一会儿就到了。

办案,尤其是办这种小案,是不好从别人家大门走的。赵好从正门路过了一下,看了眼王家那高高的门楣,就跟着卫知拙一起去了侧门。

敲敲门环,等了片刻,便听“吱呀”一声,门内走出一个打扮周正的家仆来。

那家仆一见赵好和卫知拙,先是为两人的相貌愣了一下,随后用一双小眼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调笑道:“两位就是前来办案的?县衙招人还真是一年比一年标致。”

言语轻浮得不像是面对两个衙门的差役,倒好像是见着两个帮工。

赵好站在卫知拙身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在心里想,虽说周捕头已提前告知过王家有势力,但这态度可真让人不敢恭维。

那家仆也不在意二人的反应,只说道:“我姓钱,是王家的管事,你们叫我钱管事就行。”不再多说废话,转身将二人带进了院子里,七折八拐,三人停在一个小厨房跟前。

“便是这里了,”钱管事看着她俩,道,“东西是昨夜丢的,想来要寻不难,二位说是不是?”说的是问句,语气却十分笃定,比起请求,倒像是在提要求。

赵好看了眼卫知拙,后者在神游天外,压根儿没理会对方。钱管事脸色当即便要不好了,还是赵好想到临行前周捕头的叮嘱,敷衍地应道:“那是自然。”

钱管事见她俩似乎不是很甘愿卖力气的样子,冷哼一声,又拿乔道:“这是内院的小厨房,奶奶们都愿意吃这里的饭菜,要是有人手脚不干净可不得了。需照实了查,绝不能放过贼人!若是办案不利,我可是要告到知县老爷那儿去的!”

赵好一听这话,心里便明白了。看来这王家不止是有势力,还与知县有私交,难怪颐气指使的,直把县衙的人手当自己家的家丁。

这让赵好心里有些不痛快。她在捕班呆了几天,知道大家伙平日里也不清闲,为了百姓跑上跑下的。可看样子,王家已经不是第一次仗着和知县的关系让他们帮忙解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了。

不过既丢了东西,只要不是自导自演,都算案子。赵好虽然不喜欢王家和这钱管事,但她是个有原则的人,东西到底丢哪儿去了,捏着鼻子也要好好查的。

钱管事推门将二人引了进去,只见一个厨娘和两个帮厨的小丫头排成排站着,后面还有一个十来岁的烧火小厮。

钱管事指了指她们,道:“小厨房旁人轻易进不来,左不过是这几个人了,二位好好审问罢。”

他话音一落,两个小丫头并一个小孩儿便吓得跪在地上,叫喊冤枉。厨娘镇定些,虽然脸色也不好看,但还冲卫知拙和赵好行了个礼,说道:“二位大人明查,我在王家当了十年的厨娘了,实在没理由为两块咸肉干这档子事。”

赵好闻言,将几人打量一番。发现她们虽然穿得灰扑扑的,但脸上都油光红润,气色甚至比不少衙门里的白役都好。毕竟是在大户人家的厨房里干活,别说挨饿,平日里主家吃的菜端上桌前她们也要尝一两口的。的确不大可能为了两块咸肉弄丢自己的饭碗。

那就是外贼了。

赵好仔细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门上带栓,窗户因是纸糊的,早就因为年久失修开始透风,所以也关得死死的,不常开的模样。梁上还悬着几块没丢的咸鱼腊肉,直吊到案前,就两根绳儿上空荡荡的,想来原本挂着丢失的那两块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