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望着赵好,忙恳求道:“小官爷!小官爷!您今日来同我说这话,必定是有别的办法的吧?您行行好,不看在我的面儿上,也想想那可怜的含笑!我这花月楼若是落了难,含笑也好不到哪儿去啊!”

赵好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如此,我原先也是想着,若是花月楼倒了,含笑姐姐恐怕要被随意发卖到不知哪儿去,到时我这个身份也不好出面,这才想着提前来商量一下。”

她瞥了老鸨一眼,说道:“就是没想到妈妈会是这种态度。”

老鸨听了,连连告饶,说道:“是我错,是我不对,还请您大人有大量,帮忙想个法子吧!含笑的卖身契,我分文不取,双手送上!”

赵好做出为难的样子,直到老鸨急得要在地上磕头了,才慢慢道:“这事儿倒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若非如此,我今日也不是来赎人,而是和同僚们一起来抓人了。”

“不瞒妈妈说,那玉露的证词还未曾交到知县案上,虽然改是没法儿改了,但在受审之前还是有办法减轻责罚的。”

老鸨连忙道:“您说!您说!我都照办!”

赵好见状,知道机会已经来了,于是说道:“玉露状告妈妈的罪行不过就是买卖良家女和草菅人命,这两条说到底都和花月楼脱不开关系。您趁早把花月楼关门,再不干这行,人证物证具都不在了,知县自然就无法查下去了。”

老鸨一听这话,脸上的表情立刻僵住了,说道:“这,这怎么能行?这花月楼可是我和我那死去的丈夫一点点经营起来的,没了这楼,岂不是要了我的命去!”

赵好闻言,心道,这花月楼要是不倒,才要了不知多少女子的命去呢。

于是又道:“妈妈说笑了,有这楼才是真要你的命呢,你能数清过去楼里死了多少女子,其中又有多少良家女子吗?说句不好听的,我方才出的主意也只是往好了想,若知县铁了心要追究,你便是现在立刻关门大吉,恐怕也只是从斩立决改判为流放罢了。”

说罢,做出一副你既办不到,我也救不了你了的模样抬脚要走。

老鸨听得两股战战,忙又扑上去拦赵好,好话说了一箩筐,求她想想办法。

赵好摇摇头,直接道:“我不过是一个白役,指望我能做些什么,只能说是妈妈高看了我。不过是给您一些建议,人活在世,还是要分得清轻重。”

“我知道直接关门放人您也舍不得,又不能卖了她们错上加错。不如这样吧,您现在叫楼里那些女子自赎,一来堂上还能辩解个知错能改,二来攒些银两,万一真被流放了,途中打点打点,也能过得稍微好些。”

那老鸨一听,说来说去躲不过个流放了,顿时觉得天都要塌了,一屁股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赵好见状,心知事情多半成了,便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妈妈自己看着办吧,我还得回去值班,含笑的卖身契待我放衙后来取。”

说完,再不管老鸨的反应,直接拔腿走人。

不过走过一条街后,赵好又折返了回去,从另一面的围墙翻进了花月楼的后院,找到了等待已久的含笑。

“如何了?”一见赵好进来,含笑立刻迎了上去,忐忑地问道,“她上当没有?”

赵好演了好长一段戏,忍不住揉了揉脸,想到自己离开前老鸨的模样,笑着冲她点了点头。

玉露的案子破了是真,玉露在口供里说了花月楼的事情也是真,但知县老爷会查案却是半真半假,只是为了哄骗老鸨放人才说得那么笃定。

之所以说“半真半假”,还是因为姚汝南的人品摆在那里,对方即便注意到了玉露的口供,也是查案的可能性小,借机勒索的可能性大。

因此,赵好今天早上还专门去和王家的两个小丫鬟闲聊了大半天。

王家的管事是个大嘴巴,连她的武功都要提给他家老爷听,若是得知了这个案子可能有助于姚汝南的仕途,怕是立刻就要报上去。而姚汝南恐怕也只有从王家老爷那里听到了建议,才会认真对待花月楼的案子。

但???即便是认真断案,赵好也不敢去赌姚汝南在案子结束后,会去好心安置其中的女子。

她没忘了对方可是会勾结匪盗的人,如果含笑等人落在了姚汝南的手上,怕是不会比在花月楼过得好多少。

因而赵好才想了这么个法子,抢在姚汝南知道消息之前,先哄骗老鸨同意含笑她们自赎,待到姑娘们都安置好了,之后姚汝南和老鸨如何狗咬狗也就与她无关了。

听到老鸨上当的消息,含笑脸上也露出喜色,但不过片刻,那笑容又从她脸上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