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好想,倒是这位大少爷表现出来的性格和她一开始认为的有些出入。她还以为这买姑娘的大少爷是个奸猾之人呢,没想到连“我爹找我谈了会儿心”都不会说,直接就来一句被骂了。不过说起来,昨晚宴席上也只见他的两个弟弟互相攻击,原是没他什么事儿的。

赵好正想着,听完大哥陈述的二少爷元松,已经梗着脖子接话道:“昨晚散席后我确实去了书房,因为见着爹带着大哥气冲冲地进去,怕两人产生什么矛盾,便劝解了两句。”

他瞟了眼知县和两位夫人,努力做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说道:“爹消气后,便让大哥先离开了。只是刚发完火,爹又觉得身体不适,于是不放心地想要尽快把遗嘱定下来,我正给他磨墨的时候,孙姨娘和三弟进来了一趟。”

听到对方突然提起自己,孙氏脸色立刻变了,一拍???扶手站起身,指着老‖二骂道:“怎么了?我和梁儿一起同他爹说说话儿也不行了吗!还有你个没大没小的东西管我叫什么?!”

元松咬着牙,任由她骂,最终还是知县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孙夫人,你昨日和三少爷去元老爷的书房做什么?”

孙氏看了一眼知县的脸色,大约也是知道现在不是撒泼的时候,忿忿地坐了回去,不满道:“我们能干些什么?昨天晚上不是为了咱们家的大少爷办了场宴席么,梁儿回来后一副不高兴的模样,说是席上有人说话刻薄得很。”

她上下扫了扫元松,脸上又是不屑又是忌恨,说道:“我便想着带梁儿去和老爷谈会儿心,实在不行,表现表现也好,我们很快就走了的!”

元梁闻言,也回过神来,忙道:“就是这样,同爹说了会儿话后,我和娘就各自回院子里去了,一觉睡到大天光。”

“有人作证吗?”赵好问。

两个人都是摇了摇头,他们又不像元栖那样被元老爷盯着,哪儿会有人作证。

赵好听了,若有所思,随后示意二少爷元松继续。

元松见状,松了口气,说道:“的确如此,孙姨娘和三弟来同爹说了会儿话后,便离开了。”

说完这个,元松又垂下了眼,似乎很诚恳地说道:“他们离开后我又陪爹待了一会儿。只是大哥和三弟的到来也提醒了我,不管爹他决意如何,在写遗嘱时我都应该避嫌的。”

“于是和爹说明此事之后,我也回自己的院子休息了。之后爹一个人留在书房,又见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我便都不清楚了。”

赵好闻言,不由皱起眉。

元府的家产可不是笔小数目,这位二少爷得宠前估计也过得不怎么样。眼下这一大笔财产就摆在眼前,他不盯着元老爷把他的名字写上去,还会这么高尚地避嫌吗?

但这只是猜测而已,并不能作为证据,赵好看着二少爷元松,认真地问道:“你确定全程就是如此?除了你的长兄三弟以及孙姨娘去过书房外,中间就没有出现过其他人吗?”

元松一愣,想了想,才恍然道:“哦,对了!孙姨娘和三弟走后来过一个婢女,给爹送了碗参茶!”

听到这里,赵好还没说话,知县已经一拍大腿,起身激动道:“对!那个婢女!你还记得那个婢女长什么样吗!”

元松被吓了一跳,忙道:“应当就是后厨的一个婢女……”

眼见知县还要再问,赵好皱着眉头道:“大人,这个不急,婢女直接叫人去厨房找,一定跑不掉的。二少爷,我且问你,昨天你几时离开的书房?”

元松愣了一下,看向知县。知县已经默默地坐了回去,清了清嗓子,用下巴指了指赵好,意思是听他的。

元松于是回忆了一下,答道:“我到院子时已是亥时四刻了,应当是亥时三刻左右离开的。”

赵好继续道:“你走时元老爷可否喝了参汤?”

元松一愣,说道:“这,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了?你就在元老爷身旁磨墨,看着他写遗嘱,却连他是否停下来喝过一口茶都不记得了?”赵好质疑。

元松被赵好盯得发慌,说道:“好……好像是没喝过。”

“好像?”

不等元松反应过来,赵好又嗅觉敏锐地问道:“昨日散席时已快过了戌时,而你亥时三刻才离开。也就是说,从戌时末到亥时三刻,你都和元老爷呆在同一间书房里,除了你的两个兄弟和姨娘到来的时候,其他时间都没有别人帮你作证。而在你离开的时候,也没人知道书房里的元老爷是否还活着对吗?”

一听这话,元松脸色立即白了,连忙辩解道:“是没有,但是我也的确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