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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应该向您说过,这位元老爷当初之所以会惨死,简而言之,是因为后宅混乱,妻妾不明,嫡庶不分。当时我便很奇怪,这位元老爷不像个糊涂虫,为什么所作所为却好像根本没有考虑到将来的家族兴荣,子嗣荫庇上呢?”

赵好缓缓说道:“知县曾对我说过一个理由,元老爷曾在年轻时辜负过一个他深爱的女人,虽然那个女人已经死了,但他不会娶另外的人为妻。”

“但在我看来,元老爷的举止更像是根本没想过会有什么以后。他仿佛朝不保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不在这个世上了,索性一切由着自己的喜好来,在能活着的日子里尽量活得痛快,自然不会费心去管什么后宅的明争暗斗。”

“我不知道这两个理由哪个更准确,但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联系上那原本是一对的金步摇,都已经足够将一切吻合上了。”

赵好一字一句道:“当年杀死先德妃的真凶,正是已在金州遇害的元老爷!”

“两字同音,元老爷本姓乃是袁,他早在先德妃入宫之前就和对方有了私情,而在先德妃入宫之后,这段情愫也并未结束。”

“就先德妃后来在宫宴上的表现来看,她甚至明显不是第一次偷偷和自己的情郎相会,我大胆猜测,屈饺儿能在入宫后那么快得到先德妃的重用,多半也和此事有关。”

“但先德妃没有想到的是,她信任的侍女和她信任的情郎,在同一天、因为同一件事、一同欺骗了她!”

“一个陌生男人想从外面混进宫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德妃想要见元老爷,就得抓住一切能够抓住的机会。所以案发当晚,先德妃借口替大公主挑选驸马,实际上却是为了私会情人,主动参加了宫宴。”

“直到酒过三巡,气氛热闹起来了,无人会再注意一名后妃的去向了,她才借口不胜酒力,率先离席,实际上却是带着屈饺儿前往了早就约好的私会地点。”

“因为早就打点过,她甚至没有对周围的寂静无人产生怀疑,自然也不会料到,自己和情郎的事情已然走漏,而屈饺儿和元老爷更是已经被容相收买,只等着用她的一条命来埋葬一位忠臣将领。”

“她带着屈饺儿到了偏殿,派后者在外把守,随后顺利地等到了自己的情郎,一番温存过后,在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时候,元老爷掐住她的脖颈,对她下了杀手。”

“先德妃甚至没有想到要反抗,就这样赤身裸体地被元老爷杀死在了偏殿,随即被指了错路的卫将军到达,屈饺儿按照计划前去通报,带人目击了所谓的‘案发现场’。”

赵好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说道:“二十二年前的案件,能够找到的直接证据实在是太少,但很多其他方面的佐证,却都能一一对应。包括但不限于先帝在先德妃死亡后立即冷待窦家,以及大公主在面对金步摇这个证据时的性情大变。”

“我知道,姑姑是很思念她的母亲的,她为她抄的每一笔经,她为她落的每一滴眼泪,都是真的。这样一个女儿,为什么会如此疯狂地想要掩埋母亲身死的真相,甚至宁愿让真正杀死母亲的人逍遥法外?”

“因为一旦真相揭晓,她的母亲才会真正身败名裂,从一个人人叹惋的贤德淑良的后妃,变成一个和外人通奸,霍乱皇室血脉的……”

“住口!住口!!!”大公主发了疯一般嚎叫起来,甚至不再顾及眼前的皇帝,“你没有证据!我不准你这样诋毁她!”

赵好怔怔地看向大公主。

她知道,整件事情,大公主一定知道得比她更早,所以才会隐瞒阻拦,甚至不惜和皇后联手。

而如果当真公布了真相,造成的后果又何止她说的那些?不仅是先德妃,就连大公主的身份也要遭到怀疑,这样一个象征着皇家耻辱的“公主”,极有可能被关到一个再也见不到人的地方,了此余生。

赵好看着眼前这个发丝凌乱的女人,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自己和对方相处的过往,那些怜爱和微笑,抚摸和拥抱,一股极大的悲哀突然就漫上心来。

大公主仇恨地盯着她,口中仍旧道:“你没有证据,你说那支金步摇是你从金州弄来的,谁能作证?它分明一直在我手上,一直一对好好地收着的!”

皇帝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了,他不喜欢先帝,但无论如何对方是他父亲,先帝头上带了绿帽子,他的颜面也不好看,更糟糕的是,他甚至要和大公主一样担心有心人对他血统进行攻讦。

但解决容相才是第一要务,案情还是有圆一下的可能性的。

思虑片刻,皇帝便高声叫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