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敢说麻烦。”刘大笑道:“得了姑娘的口信儿,小姐就催着我来了。她说自己在京城熟人太多,不便出面,叫姑娘自己想法子。”
唐荼荼弯起眼睛:“替我谢谢娘。”
刘大接着说:“大少爷负伤回府后,府里的人便跟上了岳家少爷,跟了一夜了。这会儿,岳家少爷还在撷芳楼里逍遥。”
——撷芳楼。
唐荼荼咀嚼着这个名字。
一群下流胚,倒是把妓院的名字起得雅。
唐府离圃田泽不算远,马车行过东市,再过一道浮桥便到了。不同于城中的冷清,这地方一到夜里,才热闹起来。
河道里全是花船,船上的莺歌燕语隔着半条河都能听到,各家的丝竹歌乐声你一句我一句,倒也相得益彰。再远处的青楼富丽堂皇,也不知怎么能做出那么多色儿的灯火,似蒙了一条条彩色的纱。
车道是条缓坡,路不宽,马车最多只能并行,两旁有妓子拦车招手,笑声甜腻又张扬,一双双藕臂全裸在外头,挥两下,一阵幽香就往人鼻子里钻。
福丫缩着脖子看都不敢看,唐荼荼却看得仔细,三面车帘都高高挑起,看了这边看那边。
刘大瞧着有趣,成心给二姑娘解释:“这边的妓馆分南中北曲。南曲里都是奴妓,幼年失怙的女孩儿们,被人牙子贩到鸨母那里,调教大了出来接客。除非有人给赎身销奴籍,不然一辈子跑不了。”
“中曲里边多是白身,歌舞妓、乐妓、饮妓,都在里边,靠劝吃劝赌劝买酒赚钱。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姑娘,想着赚够钱就回家,赚着赚着,就回不了家了。因为客人都有些身份,里头没行事太荒唐的,多数也能凑合得个善果。”
“这中曲,也是穷酸书生最爱流连的地儿,写几首酸诗,傍着窑姐,读书考功名的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