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烛台点了十几盏,在这能晃瞎人眼的明亮中,唐荼荼总算看清了他的脸。
是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孔,上下半张脸似能割裂开看,眼角眉梢都淡极,那双眼睛古井无波地看着她,似有佛相;下半张脸如同镶了个冰壳子,罩在脸上,颔骨收得极紧,唇抿成一线,眼里的温和全都干净利落地收进那个壳子里。
好相貌,好气质,还叫那身黑帛衣,束出了一截好腰身。
这位二殿下肩背舒展地站在那儿,负在身后的手白净,一身贵气浑然天成。
一开口,说的话也贵气逼人。
“你私绘舆图,窥探布防,当街掳人——”
晏少昰垂眸,省视着她手里的扁担,慢悠悠补了四字:“行刺皇子——好大的胆子。”
唐荼荼僵成了一块石头。
“面我不跪?”
唐荼荼松开手,把扁担扔下,全身僵硬地跪下了。
晏少昰扫她一眼,继续盯着她挂在墙上的白绢看,目光一寸一寸挪,抬手在舆图上圈点。
身旁有拿着纸笔的影卫,他圈点一处,影卫誊录一处,足足画了十几张纸。
半晌,把那图上显眼的标记都录了下来,可细碎之处仍有许多遗漏,今夜是看不完了。
“抬头。”晏少昰道。
唐荼荼人在屋檐下,只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
她见二皇子指着墙上的舆图问:“我盛朝没有这样画图的方法,你是哪里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