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半大孩子,说要祭拜先人,这话像极了闹着玩。可王太医不知怎么的,竟有一种他“一字一句都慎之又慎,出口前斟酌到了极致”的感觉。
王太医被唐荼荼稀里糊涂绕了几天,这会儿又得了一桩更大的稀里糊涂,到底没忍住。
“你两个小辈,和我祖母到底是什么渊源?”
江凛垂了眼皮,他和唐荼荼没商没量,前后的话竟落到了一处。
他慢慢道:“她……是我家长辈的故人。”
王太医长叹一声:“也罢。祖母义重,又走了没三年,这两年常有晚辈来祭拜。”
王家是老宅,家祠都在后院里,就在旁院,几步路罢了。
江凛几步路走得头重脚轻,进院子时平地趔趄了一下,唐荼荼伸手要扶,手没伸过去,他已经自己站稳了。
家祠比宗祠小许多,只记录本家先人,供后人瞻仰。墙上挂了十几幅画像,最顶上是那位著书的老祖宗,再底下,只挂最近两辈逝世的老人。
一群相较之下显得年轻的面孔中,那幅长寿老妇的画像显眼极了,按辈分次序挂在最下边一排,紧挨着她几十年来相敬如宾的丈夫。
眉眼宽慈,是在笑。
桌上那盏长明灯的光线黄融融的,只能照亮她半张像。
唐荼荼眼泪唰得下来了。
这样大的功绩,救过了皇帝、荫庇了子孙后人的不世之功,竟也只能在墙上得这么一块地方,和王家老爷拴死在一块,没一张单独的供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