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的这纸十文钱一刀,便宜得没法看,色儿泛黄,触手涩粝,浆屑杂质全浮在上头。
因为原材差,洗浆工艺不佳,做出来的纸张很厚实,拿竹锥笔写字却正正好,这才显出她那手字的漂亮——依稀记得叫甚么“硬笔书法”。
晏少昰非常霸道地想:可以叫造纸坊琢磨琢磨这厚纸工艺,造出白净的好纸来,总不能让她年年用这烂草纸。
各朝都有一些风流名士,拓过硬笔写本,闲来无事会写着玩,只是硬笔从不入主流,但要是硬锥笔确实写得快,出墨流畅,润笔省事,科考中应当放宽此限制,爱用什么笔都随考生自己。
【二哥那边也是生炭火的吧?
夜里可得留心啊,窗户必须留缝,烟囱炉膛都得勤快清理,一氧化碳中毒了很麻烦的,一祸祸就是一屋人。】
她思路跳得快,五页纸能写十来件事儿,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没什么条理。
晏少昰也叫她搅得频频分神,逐字逐行往下看。
看到唐荼荼写“我交新朋友了”,他眼皮一耷,眯起眼。
看到“他们说要跟我义结金兰”,晏少昰眼里温度立马凉了。
这傻东西,她还偷着乐!见了一面就说要义结金兰的,能安的什么好心?!岂不是黄鼠狼惦记鸡?
他转着扳指,摩挲着这触手温滑的玉,以防被这几条黄鼠狼气到闭气。
看完剩下三页日常琐事,视线落到最后几行时,晏少昰心尖又柔软下来。
【嗐,一月不见,还挺惦记你的。
祝殿下身体康健,早日凯旋。
——贺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