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口最有意思,不知哪个小都头闲得没事,让护卫在城门外拉了个黄河阵,有九转十八个弯,一个入口,一个出口,一个阵得走一刻钟。
用烂麻绳拉出来的小孩玩意儿,别的百姓谁稀罕这个,全绕路走。西辽兵没见过这东西,不论男女老少都在里头撒欢玩。
耶律烈的亲卫队怕他们这没出息的样子惹得大汗恼火,因为大汗最忌讳的就是治下子民贪慕盛朝的繁华,连忙呐喊了几声。
“胡闹什么!回来列队!”
声音被掩在远方的烟花声下。
耶律烈驻足,直盯着东南面的天,棕褐的瞳仁被漫天烟花染得忽明忽灭。
又是一个年了。
他们造不出纸,造不出笔,也就丢了历法,过着不知稼穑、草木记岁的生活。
看见盛朝的边民播种,就知道这是二月二了;看见边民丰收,把果子摆成锥堆,燃香供奉月亮,就知道是中秋。
连着几日看见昼夜不歇的焰火,就知道盛朝是要过年了。
说不上苦,耶律烈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的,也不当自己可怜。
只是终归心里边发堵。流离的日子久一日,雄心与壮志便消褪一日,看不见血、刀不出鞘的日子过久了,豺狼的牙也要钝,他都快要忘了自己是西辽最后一个汗王了。
不远处的篱笆墙内,哄然爆发一片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