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年轻,这姑娘白天看着精力无限,跟着她哥,踩着舷梯跑上跑下地迎接客人。夜里沾枕就着,好像天底下没有叫她惆怅的事。
这才是活生生的、十六岁的女孩儿啊。
唐荼荼有点羡慕。
在船上睡觉不是多美妙的体验,挨船壳那面的房间海浪声大,挨船心的房间通风换气差。饶是屋里的寝具都是刚换的,精致又贵气,丝绸的被面,鸭绒填的枕,柔软又光滑,可再怎么睡也没有平地上舒服。
唐荼荼睡不惯软枕,索性把枕头取了,平躺在床上,听海水一浪一浪的声音。
舱室里黑沉沉的,像躺在这巨兽肚子里听它的心跳。
她枕在床上摇摇晃晃,梦里自己变成一只鲸,慢吞吞地游,不用想今天该做什么,该去哪里。
遗憾是怎么也吃不饱,张嘴吸进去千万只鱼苗,也像吸了一口填不满肚子的气。
唐荼荼就这么被饿醒了。
天还早,东方只见一道曙光,船上的公子小姐们都还没醒。
甲板上有很多壮年汉子,靠着舷座在吃干粮,穿麻衣,布包头,汗津津的粗颈、肌肉饱实的肩膀都露在外边。
这是船工吃饭的点,也是他们一天中唯一能上甲板透透气的时辰,官家公子小姐们太多了,冲撞了哪个都担待不起。
唐荼荼摸进厨房盛了一盘水煎饺,想去艉楼上看日出,刚走到那头,就见公孙景逸一脸败兴地出来了,朝船工吼了声。
“吩咐底下停船!歇一个时辰再赶路!”
唐荼荼:“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