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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沛茗没理他,只道:“我不管世道如何,你们得按我的规矩来!而且,谁是你公子了,别瞎喊。”她不过是嗓子无法恢复到从前,可看样子便能看出她不是男的呀!

其实马锋等人也不是没有怀疑,但这儿所有的人,除了两三个身体强壮些,看得出喉结以外,其余人皆因食不果腹而孱弱得很。再者她们不是一家三口,谁信?更何况邺沛茗那身功夫以及做事的风格、不拘礼节的气度,怎么看也不像是姑娘。

眼下还是填饱肚子较为重要,他们也无暇再去猜想邺沛茗到底是公子还是姑娘。马锋给他们安排好工作:余阳、余月两兄弟做木工,高天纵去写文契,黄土六、马兴业去砍柴,马良才去挑水,周家和和他等会儿吃完早膳帮忙打下手。

既然马锋安排妥善了,邺沛茗倒是不再去操心,只是她所有的碗碟加起来也不过五件,他们要吃饭,她到哪儿去给他们弄碗筷?

马锋说这事简单,眼下为炎炎夏日,不少山泽里都有荷花盛放,他只需摘些荷叶回来便可。邺沛茗不禁为古人的机智点赞。

邺沛茗和陈沅岚、宋瑶坐在屋内的四方桌旁用膳,而马锋等人则在外头席地而坐,他们用荷叶装饭菜、用手抓来吃,也不觉有何不妥,反而吃的津津有味。

吃着吃着,马良才忽然哭了起来,宋瑶伸长脖子朝他瞧了一眼,问邺沛茗道:“他哭什么?”

马良才闻言,道:“我、我从未能像今日这般吃饱一顿饭,思及家中老母,食不果腹,顿时悲从中来。”

其余人一听,也颇为感同身受,心酸得开始沉默。而陈沅岚又何尝没有这种心酸?在将军府时,有时候将军体恤家仆,也会赏赐些吃的,每当这时候他们便感动得痛哭流涕。而她自逃亡以来,别说米饭,每日能有一口面片汤喝就已是不错,哪能像如今这般奢侈地三餐食米饭?!

用完了膳,邺沛茗才把马锋等人叫到跟前,她拿高天纵写好的文契给他们签字画押,又了解了一番:“虽说英雄莫问出处,但我不用不知根知底的人。”

忽然就被称为“英雄”,这让马锋很是受用,心中突生一股热血劲,他道:“我本仁化县马家村人,家中本有良田,而祖祖辈辈皆以耕种为生。只是近年来,朝廷各种苛捐杂税,我们真是苦不堪言。为了维持生计,我只能离乡别井四处谋活。可这世道混乱,到哪儿都是食不果腹的人,我们实在是没办法,才来这做那打家劫舍的买卖。不过,我们也就遇上你一人而已。”

这里的人都和马锋一样,每个人都是家里揭不开锅了,才被逼无奈做这等打家劫舍的事情的。马良才与马兴业都是马锋的邻里,同为马家村人。高天纵读过一些书,可他没考上秀才只能入赘到马锋家里去,娶了马锋的妹妹。马锋决定出来的时候,他便也打定主意跟着出来了。

余阳和余月是铜陵人,出来谋生计时遇见的马锋,几人相谈甚欢便结下了兄弟情谊。他们觉得马锋有胆识,够义气,便跟着他了。至于黄土六与周家和也都是这般结识的。

“原来如此。”邺沛茗对他们的行为表示谅解。

“公子——”马锋张了张嘴,邺沛茗知道他要说什么,接话道,“我叫邺北,你们之间是怎么称呼的,便怎么称呼我吧!”

陈沅岚咻地朝邺沛茗看去,邺沛茗伏在她耳边低声道:“邺北是我一个假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