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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知自己是何时产生了问鼎天下的野心的, 只知道野心和欲望在不断地滋长。然而她没有被欲望冲昏头脑,她知道怎么做才是胜算最大的。

如今她站到了权力的巅峰,但是却也清楚地意识到,她还没赢。天下还未安稳太平, 她许诺给天下人一个安定的环境也还未做到,她若是走错一步,甚至又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早在周督茂禅位给她之前,江勋便找她谈过话了。面对江勋略带呵责的言辞,她道:“当初我只想让几个人温饱,不受天灾人祸所累;后来聚集在我的身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我也不想让他们受战乱饥饿之苦;当我走出南岭村,放眼天下时才知道,天下受苦受难的人何其多。若非能者,不能为百姓带来安定,非仁善之君,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要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仅靠辅佐君主便能实现吗?君主若不仁,忠言逆耳,君主若好逸恶劳,贪图享乐,即使良臣冒死进谏,也只能身首异处。我心坚定,甘为天下人能有这一日而不辞劳苦。事到如今,昭素还要阻挠我吗?”

江勋无言以对。

邺沛茗这话是对江勋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事到如今,她也是骑虎难下了。

江勋回去后便与周督茂商议了禅让的事宜,其中参与进去的自然还有孙良朋、韦叔瑜等人。

陈沅岚知道邺沛茗的决定,邺沛茗问她:“在你的心中是否会觉得我是奸臣?”

陈沅岚道:“你是腐朽没落的大孚的奸臣,是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功臣。我从前并不理解你,后来仔细想来,是我眼皮子浅了,你虽是女子,却有不属于儿郎的雄心壮志和目光,我若是因你的女子身份便质疑了你的能力,便是我的偏见了。”

须臾,她又道:“当初我救了马锋他们,被你说圣母,那时候我生气,觉得你毫无怜悯之心。我之善,只是救了几个人,是小善;你之善,能救天下人,是大善。”

邺沛茗抚摸了一下她的发鬓,道:“若非你的小善,又怎会有我的大善?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果,有因才有果,有你才有我如今的权势和天下,你有何必妄自菲薄?况且你若不能母仪天下,我实在想不到还有何人更适合做国母了。”

陈沅岚斜睨了她一眼:“怎么,你还想着找别人当一国之母?”

“我只是打个比方!”

“十四年了,我瞧你就是不耐烦我了!”

“……”

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邺沛茗望着匍匐在脚下的群臣以及周督茂,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了下来。

宫人早已准备好了纱帽、龙袍、绶带等,她换上后,便在众臣的拥簇下走进乾元殿,在象征着皇权的龙椅上坐下,接受众人的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