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带着球穿了出来,但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也许是下意识不想让对方突破的行为,其中一个大男孩在路西尔冲过去之后伸出了手,拽住了那根链子,而链子的另一头连着路西尔脖子上那个项圈。
外来的两位客人甚至还没来得及为那突兀的项圈惊呼,震惊的情绪才刚刚从他们的眼中浮现出来,就看到了接下来的事情,被拽住的路西尔眼看着就要趔趄控制不住脚下的球,但是他硬生生地拖着锁链往前冲了几步。
那个项圈几乎要把他的脖子锢断,但路西尔只是咬着牙把球射了出去,才向后仰倒跌坐在地上,喘着气看他的足球有没有砸中那个画在墙上的框。
答案是确定无疑的,那边站着的三个人都为路西尔脸上此时的神情惊异,他脸上的肌肉并没有非常大地被牵动起来,扶着自己脖子的手倒是能看出来他还在为那一刻的禁锢感到不舒服,可眼底的喜悦却足以掩盖一切。
拽住锁链的阿比利尔连忙跑过来扶起路西尔,他相当愧疚地道歉,尤其是在看到路西尔脖子上慢慢泛起来的红肿之后。
站在巷口的三个大人也急忙走了过来,罗布森让对伤势有所经验的穆里尼奥上前查看,这个年轻的葡萄牙人蹲下来轻轻地扯开项圈看里面的皮肤,已经红肿得很厉害了。
他转头询问奥古斯都:“是谁这么残忍往一个孩子的脖子上栓一个项圈,当这个孩子是什么奴隶吗?”
奥古斯都有点尴尬:“据我所知……是他的母亲。”
他不太好意思去看那两位先生脸上明显的谴责表情,只能匆匆忙忙地进入屋子去找露易丝索要钥匙,至少得把项圈解下来涂个药什么的吧,虽然这也是他为数不多能做的了。
路西尔并没有在意这些,因为这几个人方才是用英语交谈的,而他根本听不懂,只是能够感觉到这是跟他母亲经常说的语言相似。
他仰头看向正在轻轻向自己受伤的脖子那里呼气的穆里尼奥,询问:“英国人?”
穆里尼奥楞了一下,因为这个单词夹杂着西班牙口音,所以还是选择了使用西班牙语回答他:“我是葡萄牙人,罗布森先生才是英国人。”
路西尔哦了一声,然后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向他慈爱地微笑的罗布森,歪了歪头说了一句语调相对标准的英语:“回英格兰去,为英格兰而战。”
这句话听起来不像是他的说话方式,但是足以让两个人惊讶了,他们听到路西尔又换回了西班牙语:“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罗布森蹲下来看他,联想到奥古斯都之前所说的这个孩子的外国母亲,他似乎有了什么猜想,但是他只会说英语,无法和路西尔直接交谈,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他的翻译小朋友。
穆里尼奥压住惊讶,用西班牙语告诉他:“英格兰是一个国家,这句话是指回到那个国家为她作战。”
他又急忙询问:“这句话是谁教你的?”
但是路西尔还没来得及回答,从屋里匆匆跑出来的奥古斯都神情焦灼,他对着路西尔大喊着:“快回去,孩子,你的母亲快要不行了。”
罗布森不明所以地看向路西尔站起身迅速跑进屋的背影,他茫然地看向穆里尼奥,而后者轻声向他翻译了这句带来噩耗的句子。
三个成年人跟着一起走进了那个昏暗没有阳光的小屋子,罗布森和穆里尼奥也看见了那个躺在床榻上瘦骨嶙峋的女人。
露易丝几乎瘦得看不出原来姣好的模样,曾经能够吸引阿根廷之神的容貌如今也只是皮包骨头的惨败容颜而已,她眼里有翳,转过来看向床边的路西尔的时候让那三个客人怀疑她到底能不能看清东西。
“我的儿子,我有罪所以我不能回家。”她声音嘶哑但充满乞求,“你一定要回去,告诉我的父亲格莱瑞伯爵,我知道错了,但是我不奢求他的原谅。”
“也许我这一生唯一的成就就是为我的国家带来了一名足够有天赋的球员。”露易丝眼角落下一行泪水,她的眼神开始失去焦距,只有越来越轻的呢喃:“你必须要踢足球,要比你的父亲站得更高。”
“我恨……”现实不是音乐剧,音乐剧中濒死的角色还能撑着一口气唱上一大段花腔,但在现实中,这个可怜的女人最后也没能说完她到底恨什么,也许是那个诱骗了她的男人,也许是她自己。
奥古斯都走上前探了探露易丝的鼻息,收回手后遗憾地摇了摇头,人已经去世了。
那这个孩子怎么办?
这是在场的人都有的问题,倒是罗布森似乎回想起了什么的样子,最后他的开口惊讶了另外两位同伴:“我想收养这个孩子,可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