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小小的脸蛋上连一丝血色都没有,甚至泛着青,稚嫩的抗议声音也如猫崽儿一般柔软可怜。

但即使如此可怜的抗议,他那小小的嘴巴还是被人给强硬掰开,乌黑的药汁被灌了下去,却又顺着那小嘴巴往外流出了许多,喂药的太医又是拍又是按的,那一小碗药好不容易被喂进去了小半碗。

小娃娃闭着眼浅淡的小眉头紧皱,这次竟未哭嚎了,或许是因为连哭嚎的力气都没了,只嘴巴里时不时地抗议地哼哼唧唧,弱到让人担心小娃娃会无声无息地就这么没了。

小娃娃的生母德嫔心如刀绞,眼下的青黑之色尽显,她紧紧盯着小阿哥,见太医收了手,忙问道:“怎么样?”

刘太医与另外的韩太医王太医对视一眼,谁也给不出德嫔满意的答案,刘太医只道:“小阿哥刚服了药,臣等会守在这里,每一刻钟诊脉一次,小阿哥有陛下和娘娘庇佑,定会逢凶化吉。”

德嫔手中的帕子都要被自己给扯断,但她还是压下情绪,道:“辛苦诸位太医,小翠给大家安排好茶水。”

德嫔出了此间屋子,回到自己的寝殿,用清水净了面,眼中红丝却无减退,跟在德嫔身边的秦嬷嬷道:“娘娘也用些膳吧。”

但是德嫔周身却如罩乌压压的黑云,秦嬷嬷的话似是一点也没能进入到她的耳中。

秦嬷嬷又劝道:“娘娘还要护着小阿哥,这个时候不能自己病倒了。”

德嫔站起身,目光透过窗户看向那些跪在院中的人,她道:“查的如何?”

小阿哥是前日便病蔫蔫了的,染了风寒。

初春乍暖还寒时间,小孩子染上风寒挺正常。但德嫔娘娘觉得这其中有事,于是便查,而这么一查,便查出了些事来。

便如有人回忆那日小阿哥抓着布老虎扔来扔去玩的停不下来,出了汗,一热一凉便病着了。还有人松口说是觉得那日屋内似有风,不知是那天晚上天气凉,还是窗户没关紧被风吹开了也有可能。

这么一听,好似都不是大事,都是巧合,背后也并无阴谋诡计,只能说伺候的人疏忽大意了。

可是这些轻飘飘巧合的背后是她皇儿的一条命,而在后宫生存的女人多疑,并不信巧合。

德嫔婉约的面容上积聚着化不开的寒霜,生生添了冷凛,那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眸此时也如沉渊噬人。

“继续查,查他们背后牵涉的都是谁。”

德嫔心中恨意攀顶,她的目光没有从窗外那些人身上收回,道:“既然都请罪说是他们照顾不周,做不了伺候人的活儿便都去浣衣局吧。”

若非为皇儿积福,不想见血,她现在不会还克制着,而若皇儿不能活,她便要这些人都去陪葬。

前一个孩子刚出生她便没能留住,眼睁睁看着从她身边抱走,而现在这一个,是她能拥有的,可是却再一次要溜走,甚至是彻底在这世间留不住,德嫔觉得她能发疯。

德嫔硬塞了两筷子菜,再次来到太医们都守着的那间屋子的时候,床上的小娃娃依然没有醒,太医只说让德嫔继续等。

好,等。

林染则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那梦说不上好,只觉得梦中他如一无根浮萍在飘飘荡荡,没有停留的地方,飘了好久,这场梦才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