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他还想逃离自己,想尽办法逃到他找不到的地方去。

说不愤怒是假的,他想过等他找到这个人后,就要将他困在家里,让他一生只能待在自己身边,让他习惯身边时时刻刻都有自己的存在。

但是现在,他仅仅只是想让这个人睁开眼睛而已。

为什么连这么简单的心愿都变得如此困难。

宋迢看到了景良途头上那个致命的伤口,心中的痛苦就像是要溢出来一样,他慢慢地跪了下来,伸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假装他只是睡着了。

但是他知道,他骗不了自己,这个人是真的离开了他。

张言赶到的时候看都没看他的父亲一眼,而是直奔景良途的病床,看到医护的眼神还有宋迢的状态,他的心凉了半截。

怎么会怎么会

这么好的人怎么会

他的父亲,弄死了他的恩人。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他把许年带出来,如果没有遇到他那个心肠歹毒的爸爸。

是不是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宋迢将许年带回他们相见的城市举行葬礼。

这样一来,他就用一种自己终于带他回家了的感觉。

许年的死亡似乎是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的。

在原世界线里,他的死亡被认为是自作自受,命该如此。

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甚至一直跟许年互坑互骂的贺岐都不敢相信他是真的死了,他呆呆的站在许年的坟墓勉强,在上面放上了许年最讨厌的花,以为这样可能会把许年气活,然后他们俩可以像以前那样继续斗嘴。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是不可能了。

坟墓下的人不可能发出任何一点动静,声音都是来自活着的人的,痛苦也是留给他们的。

贺岐喃喃道:“以前原以为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现在真的变成我在外头,你在里头了。”

又是一段时间过去,在许年的坟前站了一个白发青年。

他站在他的坟前,背着风,抽了一支烟。

过了一会,似乎是想起了这个人讨厌烟味,他就将这根烟给掐掉了。

“没想到,第一个让我有兴趣的人,却成为了我最后一点念想。”

穆丘轻轻阖上了眼睛,眼眶竟有些湿润。

他抚摸着许年的坟墓,轻轻道:“我把赌场关了。”

“其实也没什么,关了也清净。”他轻笑了一声:“我只是突觉得待在赌场里的自己看尽人间丑恶,自己也渐渐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你是我被污染的人生里遇见的第一抹颜色,我觉得我应该好好珍惜,而不是继续让那些肮脏的颜料继续污染你在我心中留下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