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该是凌霜竹的下场。

绝对不是。

凭什么是?

萧杞周身的空气都无比压抑,他阴沉地转过脸来,一字一句道:“你们确定?”

太医从来没有看见过陛下这么恐怖的样子,他抖着身子,嗫嚅道:“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他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快被抽干了,陛下一句话也不说,他连呼吸的勇气都没有。

景良途看不下去了,出声道:“身体是我自己的,太医也只是如实汇报罢了。”

萧杞看着景良途平静的神色,意外道:“你莫非早就知道?”

景良途的脸上无悲无喜,完全看不出一点命不久矣的哀恸。

他的反应如此平淡,好像太医说的那个活不长的人不是他一样。

景良途表情轻松,非常淡定地承认道:“没错,我早就知道。”

萧杞冰冷的目光又重新落在了一开始为他诊脉的太医身上:“你给他治疗了吗?”

太医胆战心惊地跟景良途面面相觑。

没多让太医为难,景良途自己承认道:“我自己不想治。”

萧杞蹙眉:“为何。”

景良给出来的答复非常简单且敷衍:“怕疼。”

萧杞的手背上青筋泛起,看起来好像强忍着什么不理智的情绪,崩溃又克制,从神态上来看,像是想赶紧把不听话的病人拖到病房里治疗的主治医生。

太医为他们操碎了心,生怕这两个祖宗当着他的面打起来,到时候他还不知道帮谁。

为自己的选择恐惧症着想,太医连忙出面解释道:“启禀陛下,这种毒从医书上找不到解决之法,唯一能做的只有用药吊着,延长生命。只是这种治疗手段过程十分痛苦,到最后可能不是毒发身亡,而是活活疼死,所以”

所以,这最后一条路也被堵死了。

啪嗒,转眼间,萧杞的手里又捏碎了一个杯子。

景良途心疼的看着那碎了一地的杯子,心想,自己这口热茶是喝不上了。

长夜里,萧杞的寝宫中点着明灯,明明夜已深,他却久久无法安眠。

他不敢将死亡这个词同凌霜竹联系在一起,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哪怕诊断的结果已经摆在了他的面前,他还是不敢相信。

都说帝王忘情,眼里应该只有得失,行事处事只需要权衡利弊,感情对于帝王而言只会是累赘。

在他遇见凌霜竹那一夜之前,他一直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