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不知不觉被引到这种悲伤的地方,太医沉默了一会,没能说出话来。

他一直觉得摄政王是个豁达的人,将死之人还有闲心开玩笑。

不过为了不让气氛太过凝重,他还是继续道:“总之,少吹风,能提高身体素质总是好的。”

萧杞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正好就看见景良途正在跟太医排排坐着,看雪看风景,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理想。

果然,自己一不在,他就开始暴露本性,跟谁都能自然而然的打交道。

就像在暗香斋的时候,他感觉这个人连老鸨都能处成兄弟。

只是这个人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算是一个身体正常的普通人在外面坐久了也会身体不适,他怎么还可以这么任性呢?

想到这里,萧杞便轻咳了一声,提醒着无知无觉的景良途。

听到萧杞的动静,景良途立刻正襟危坐起来,连带着太医都跟着后背一紧,赶紧站起来迎接他。

萧杞严肃道:“别装死,赶紧跟我回屋去。”

景良途叹了口气。

他万万没想到自从那天将自己的病情告诉萧杞之后,他就彻底化身成了恐怖的教导主任,整天跟在他的屁股后面管这管那的,简直就是凌佑的翻版。

不,简直比他堂哥还恐怖!

景良途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他了。

不过,景良途知道萧杞力气大,所以不打算真的跟他硬碰硬,而是乖乖站了起来,端着喝得空空如也的杯子跟太医一前一后的往殿里走。

温度的突然变化让景良途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面对萧杞审视的目光,景良途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不是在打喷嚏,而是在犯罪。

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大气也不敢出的太医心想,这摄政王跟陛下到底是怎样的关系。

倘若根据外人的那些闲言碎语来判断的话,陛下应该同摄政王不合,哪怕是在朝议中也经常因为屁大点事争执起来,辩个天昏地暗。

他原本以为这个人知道摄政王的病情之后,只会掉装模做样地几滴鳄鱼的眼泪,然后就不管不问。

但是陛下在知晓摄政王剩下的寿命后,感觉比他自己快死了还要绝望。

只是摄政王是个不老实的,身体明明都受损的这么严重了还不谨听医嘱,每天都不把自己的命当命,该忌口的不忌口,平日里该怎么混还怎么混。

也难为陛下上一秒还在为他的身体伤心,下一秒就化身成严苛的君王,事事都要督促着他,坚决不让他逮着机会糟蹋自己。

摄政王稍微有一点不从,他便一步一步地逼了过去,居高临下地威胁他:“你只剩下半年寿命的事情,应该不想被你堂哥知道吧。”

摄政王瑟瑟发抖地强调道:“我们严谨一点,是大半年。”

太医心想,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鸡飞狗跳地斗了这么久,没想到摄政王的软肋居然会是这个。

真是开了老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