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只装得一时, 唯有这个办法, 虽然自损, 但一劳永逸。”就算后来她又“识字”,那也可以托词,正是因为伴读没选上,才努力读书的。
按几位公主的年纪来算,只要错开这一回,往后也轮不上她。
裴观低头,眉梢眼角又浮现那若有似的笑意。
上辈子裴家儿郎娶了大字都不识几个的马伕女,被京城好事者耻笑。
没想到这辈子,她不识字的名声,竟会是他想办法传出去的。
“你笑什么?按我本来的学问,是不是也选不上?”
“非也。”
皇后娘娘再如何贤良,也不会亲自替公主们选伴读,只会委派身边的女官来办这事。
才短短一个月,林家已经出了两次风头。
陛下的金鞭,娘娘的彩绢,明晃晃告诉底下人,这是定内的公主伴读了。只要大差不差,能混得过去,走个过场,便能召她入宫。
所以只能装成睁眼瞎,大字一个不识,神仙也没办法。
这法子虽自损,但也自保,她这么个性子进了宫,简直就是活靶子,摆在那儿让人戳的。
“我再去打听打听评选官是谁,也可以找找门路。”
“此事你无须烦恼,林大人和韩兄那里,我都会说的。”
阿宝其实已经不烦恼了,假装不识字嘛,那还不简单!反正她自崇州刚来京城时,也只识得百来个字。
戥子没听着探花郎跟自家姑娘说了什么,她的眼睛一直在青书身上。
青书知道这小丫鬟在看自己,但也还算自在。他能选到公子身边,便是家生子中头脑聪明,面容俊秀的。
在裴家也多有丫鬟看他,被戥子看得久了,还侧身冲戥子点点头。
这一点头就发现,这个丫鬟不是在看他,是在盯着他的衣裳鞋子使劲瞧。
戥子在心中品评,裴家果然是有钱人家,连个随从都穿得这么体面,那衣裳看上去像是杭绸的,料子里还织着暗纹。
要紧的是看上去半新不旧,那说明不是为了出门才换上新衣,家常便是这么穿。
戥子看完便叹,裴探花可真是一块好肥肉啊。
二人话说得差不多,金明池上的赛舟也开始了。
铜锣鼓声喧天,方才还四散在池边游玩的人,纷纷涌到池畔。
“快快快,我阿兄在鱼头船上!”阿宝刹时忘了要当伴读的烦恼,抬脚站在白石上,倾身看向湖面。
要是能爬树就好了,爬在树冠子上才瞧得清楚呢!
戥子也发急:“阿兄的船在哪儿在哪儿?”阿宝一伸手便将她拽到石上,戥子唯恐站立不稳,搂着阿宝的腰,“瞧见了瞧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