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回回数十年,每次都又退回关内。
这些都是后话,眼前要看的是韩征这一去,就算是秦王的嫡系了。
他当然能立功,上辈子错过了这一遭,韩征还打出个将军的称号,要单论官阶,比裴观高得多了。
“自来富贵险中求,舅兄调职,咱们一点风声也没听闻,他是打定了主意的。”裴观温言宽慰阿宝,“你莫要担忧,舅兄有将才。”
阿宝蹙了眉头,阿兄素有此志,不该拦着。
“明儿,明儿我去找兄长,不论如何,我都会照顾红姨的。”
阿宝既想明白了,面上忧色渐褪。
就见灯烛下,裴观沉着脸,看神色比她还要烦恼,问他:“你怎么了?是不是国子监的事难办?那两个学生放出来没有?”
裴观不能告诉她为了什么,她哪里懂得这些,告诉了她,岂非让她为了几年后的事情担忧。
“咱们一众人去求情,暂时是放出来了,可国子监学规过于严苛,这些年……”裴观想到因学规死去的同窗。
他重病醒来之后,与陆仲豫第一次推心置腹,就已经想好要弹劾宋述礼。
“他纵不为官,也可为吏,平白身死,当有人为他鸣冤。”
这是他当时对陆仲豫说的话,是时候要办了。
裴观微微出神,回过神来就见阿宝关切的望着他,他轻笑道:“今夜我留在书房里,你先回去睡罢。”
阿宝点了点头,离开书房时还替他带上门。
站在门口吩咐卷柏:“让厨房预备些热汤饼,别让他饿着睡。”
青书松烟如今常在外头跑,卷柏空青提上来侍候裴观衣食住行。
卷柏点头应声:“少夫人放心。”
中秋不过一日,夜间月色依旧澄澈明亮。
裴观坐在窗前听见阿宝柔声吩咐,半晌悠悠叹出口气来,取出纸笔,亲自墨磨,将他所知的北狄情况尽数写了下来。
放下小楷,从笔架上拿起大楷,浓墨一沾,划去几句。
余下的才是韩征能知道的,把这些写在信中,又将信封下。
虽才中秋,书房角落也点了个炭盆,裴观仔仔细细将方才写的草稿烧了,这才又坐到桌前,写起弹劾的奏章来。
宋述礼是他的师长。
学生弹劾老师,不必细想,他都知道会面对什么。
裴观重铺一张新纸,抬眉望了眼卷山堂。
跟着低下眉去,笔尖沾墨,埋头疾书。
阿宝吩咐丫头们各自散了:“今儿他不过来,你们都睡罢,不用侍候我。”独把戥子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