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子笑她:“还推什么?就赏你块青红酡丝,天也冷了,正好做件袄子穿。”
结香爱美,大凡赏她的尺头料子,俱都用来做了衣裳,她想要一块青红酡丝,已经想了许久了。
屋中人人松一口气,螺儿还进内室去,轻声对燕草道:“人走了,没事儿了。”
燕草手脚冰凉,四肢俱软,倚在墙根身子还抖个不住。
螺儿走上前拍她的背,轻声宽慰:“我瞧姑娘的模样,方才就算是结香露了馅,也不会把你交出去的。”
要不,又为什么特意换那么一身衣裳?
摆明了已经想好要硬碰硬,先想法子掩饰,要真混不过去,也绝不肯由得人撒野。
这“人”字中,既有萧家公子,只怕也有……姑爷。
哪怕是姑爷要人,姑娘也绝不肯的。
燕草微张开眼睛,她点点头:“我知道。”
就是知道,才更希望别闹出来,真为了她坏了跟姑爷的情分,那粉身碎骨也报不了这恩德。
珠帘轻动。
螺儿张望一眼:“姑爷来了。”她架起燕草,福儿也跟进来帮姐姐的忙,两人几乎是将燕草托着扶了出去。
结香低头贴墙。
裴观颇有些意外,丫鬟下人,若是知情识趣的,这会儿就该主动退出去。
可屋中四个丫头,个个都站定了,没有阿宝的吩咐,谁也没动弹。
阿宝到得这时才嘴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对她们颔首:“都先下去罢。”
螺儿扶着燕草,结香拉着福儿先出去,戥子走到门口,扭头给了阿宝一个眼神,意思是“我就在门外,有什么喊一声”。
这还是两人小时候的暗号,若是红姨要教训阿宝,戥子总会给她这么个眼神,她好去替阿宝搬救兵。
阿公阿婆和阿爹,全家都是阿宝的救兵。
阿宝想起旧事,这当口也忍不住冲戥子微微一笑。
旋即收起笑意,她如今不需要救兵,她自己便是自己的救兵。
“你这几个丫头,倒是忠心耿耿。”裴观觉阿宝跟以前不同,究竟哪里不同,一时又说不上来。
换作原来阿宝当大声应和“那是当然。”上辈子就是她们陪她到最后。
可她没言语,她坐在榻上,手中虽翻着书页,心念却转个不休。只有可能是她身边的人,才有可能知道燕草的事。
如果萧思卿不是从人牙子嘴里问出来的,那就是她身边人有问题。
阿宝沉住气,双目望向裴观,就见裴观蹙眉。
“你呀,真是好大的胆子。”走到她身边,伸手想抚她鬓发
裴观最爱用指尖卷她发丝,绕上几圈又抽回手去。两人或挨着或偎在一处时,他那只手总不空闲。
阿宝先是侧脸,跟着便怔住,僵住了脖子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