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宝也是差不多这个年岁没了娘的。
可她从没受过委屈,自打生下来,她爹就拿她当宝贝明珠,小时候还是娘对她更严厉些,怕她被她爹惯坏了。
等娘病故,家里旁的人对她就更好了。
她虽没有亲哥哥,但有表兄在,她又会使鞭子,打弹子,街上的孩子们也不敢随意欺负她。
直到进了京城,才知原来有些人家是不拿女儿当人瞧的。
比如卫大人,明明家中也有余财,能给庶女们挑好些的亲事,却偏偏一个当填房,一个要当妾。
难道这女孩的哥哥也不护着她?
“是你亲兄长?”
“是,我阿兄……他病了。”女孩低下头去,“还是别告诉他了,得让他好好养病。”
一听她兄长病了,阿宝心里猜测,大概是她哥哥病重亡故。母亲兄长都不在,这才由得后母将她嫁给裴家来续弦?
裴观填房这位子,颇多人争抢。选中了梅氏,大约也是因为这些女孩子里,梅氏父亲的官位最高。
若是她亲生母亲还在,这样的家世,这样的相貌,岂肯让女儿当填房?
阿宝又想到她病床前那来来回回的夫人姑娘们,也有几人神情热切,但她记不住了。能记得梅氏,反而是因为她不曾凑到她病床前来。
“放心罢,我来同你母亲说,让她不要责骂你。”
女孩不相信,再是答应得好,回去也得狠罚她,不罚旁的,就罚她做针线。
她人小,还做不了外头的衣裳,就让她做里面的衣裳,还要她将布料揉得绵软,说这样才好上身。
她的乳母妈妈因年纪大了,被打发回家,好容易来看她一回。
看到后母竟让她这样做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恨恨道:“她竟敢教姑娘这些!这是妾才干的事!”
后来乳母妈妈就再也没进来过,连她身边的丫头也全都换了人。
其中两个是她亲娘留下的,后母说她们年纪到了,不能长留,打发她们嫁了人。
想到这儿,女孩脸色微黯,其实前两年都还好,继母虽瞧她不顺眼,但也不敢十分折腾她。
可阿兄犯了事儿,被关起来,父亲虽想方设法救他出来,但对阿兄大不如前。
阿兄好容易回了家,因在牢里挨过打,又没能及时医治,留了些病根,这会儿正躺在床上养病。
连原先定好的亲生,都给退了。
兄长此时护不住她,家里又没亲嫂嫂,就算有了嫂嫂,只怕也强不过继母。
她抬头望向阿宝,心中不由想,要是她的嫂嫂,也像裴家夫人姐姐这样,那该多好,那就再也没人敢欺负她了。
二人还未走出鱼乐榭,迎面就见裴观疾步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