戥子敲敲门,听见里头姑爷的声音传出来:“进来。”
两人这才推开门,刚迈进屋里,立春提着铜壶要去倒水,才刚倒了一半,抬头就见少爷的额角上鼓了一个包!
“咣当”一声,铜盆铜壶全砸倒了,立春裙上还溅了热水,她痛呼出声。
戥子进内室去收拾床帐,她半闭着眼睛,屏住呼息往帐子里一看,今儿竟好好的!被子也不乱,枕头也没歪。
她还挑了挑眉头,听见外间立春打翻了铜盆,急急忙忙跑出去看。
“怎么这么……”不小心三个字,被她咽回肚里,一道咽回去的,还有满满一口冷气,“姑……”
姑爷额角那个包,真是圆。
阿宝坐在罗汉榻上,她早早推开窗,外头风吹进来,也没吹来她心头火。
她自己也不知这火是因何而来的,二人分明立过誓言,从此无心可猜,可真遇上了,她却觉得事情不对。
她死了多年,而裴观直到暴病,莞娘也还在呢!
他竟一点也记不起莞娘的名字?
裴观沉着张脸:“去要块冰来。”
立春跷着脚,几乎是半跳出去的,一面跳一面应承:“是。”
外头千叶看她这样,伸手扶住了她,少爷不喜欢屋里那许多人侍候,清早从来都是两个丫头进去,余下的在门口等候。
除了服就更是如此,有两天的早上,她们分两列站在门口,等里面全无动静了,这才敲门进去。
“怎么这样不小心?”千叶伸手扶住立春,刚想把立春交给螺儿,自己进去收拾地上的水。立春紧紧握住她,冲她连连摇头,又不断眨眼。
她跷了只脚还赶紧逃出来呢,可不能在这时候进去!
没一会儿戥子也出来了:“双瑞,你去要冰,再让厨房煮点鸡蛋来。”
到底是怎么了?是什么叫姑娘忍不住动手的?那就算是要动手罢,也不该伤了脸啊!这可怎么好!
戥子着急忙慌让双瑞去取冰,立春被烫了脚,也去打井水来,里头搁上冰镇一镇。
裴观用巾帕包着冰块冰镇,戥子进内室去冲阿宝直使眼色:究竟为着什么事?
阿宝只看了戥子一眼,戥子就知,这事儿她是不会服软了。
前几回,回回都是姑爷服软,今儿这遭,只怕难办。
重设喜房都还满一个月呢?两人怎么闹得这么厉害?
直到裴观换衣出门去,他也没跟阿宝说一句话,这番若还不能叫她改改脾气,往后要如何长处?
裴观沉着脸进翰林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