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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训斥的口吻,眸中的关心之意却并不作假。

“冬袍给娘亲了。”公仪戾温顺地靠在他肩窝上,乖乖地不动,“阿昭不冷,先生摸摸手,热的。”

确实是热的。

兴许是幼子体热,而他身上又格外冷,双手碰到一起就像是火浇在冰面上,莫名灼热,又格外寒凉。

“念恩,车马备好了吗?”

文念恩俯身禀报:“偏门往西南行,按照公子的吩咐准备了两驾马车,周围的眼线都处理掉了,后续事宜将由暗卫应对。”

文念恩办事利落,倒为他省了不少心。

“做得不错。”

文念恩不卑不亢道:“多谢公子嘉奖。”

“你先带英嫔娘娘离开,路上若遇阻拦,杀无赦。”

“是。”

语罢,文卿垂眸,想看看公仪戾对这些事作何反应。

若他表露出丝毫害怕,文卿都会觉得不值,可若他丝毫不怕,就该多加提防了。

这样自相矛盾的念头,文卿自己也觉得有些可笑,但重来一世,谨慎些总是好的。

若是再被公仪戾背叛——

“……”

公仪戾睡着了。

好像很累,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声显得很疲惫。与醒着的时候不同,脸上天真烂漫的笑容不见了,眉心蹙起来,显出一点苦相,温热的小手还搭在他手背上。

文卿没见过这阵仗,肩膀不由得慢慢僵了,略有些无措地望向春阳,可春阳关键时刻也不靠谱,竟大着胆子俯身凑近文卿怀里的皇子,用气声说道:“三皇子殿下长得真可爱——”

是吗?

大概有那么一点吧。

——

状元府西厢。

听见府院外传来马蹄声,文濯兰收起巫咒符,拂了拂外袍,对镜整理了一番妆容,才姗姗出门。

门外仆从恭顺地跟着,像两只提线木偶一般,若是仔细辨别,会发现她们根本没有呼吸。

“晏清。”

隔着重重叠叠的树影山石和黯淡光线,文濯兰和一个骨貌病弱的女子对上了视线,她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当年宠冠六宫的淑贵妃。

十七年过去了,岁月似乎格外优待这位倾国倾城的美人,只有那双杏眼中刻下了岁月沉重的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