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意地擦了擦自己的头发,公仪戾带着满身热气走向书房,重新点了一支蜡烛,借着烛光看了看那些案牍,无非是一些奏折和议政文书,还有一些往来书信,公仪戾皱了皱眉,不知道有什么防着他的必要。
他秉着烛,在正房走来走去,似乎在察看着什么。
气味在内室最为浓重,公仪戾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的陈设,一张木几,几扇屏风,还放着些杂物。
他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抱着怀疑的心态,敲了敲脚下的地板。
“咚咚咚——”
有回声。
下面是空的。
“阿昭……”
公仪戾警觉地望向门口,听到声音似乎是从卧室传来的,蓦地松了口气。
他借着烛光打量了一下地面,发现地上赫然是两条血色的轮辙,蔓延到门口便消失不见。
公仪戾走出去,将门轻轻阖上,拐去书房将那包桂花糕拿着,回到卧室,文卿睡得正熟,殷红的唇不太能合得拢,微微张着,随呼吸起伏有节律地翕张。
他俯身在文卿颈侧嗅了嗅,再次确认自己将他身上那股血腥味洗掉了。
“阿昭……”
文卿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
公仪戾守在床边,无声答应着,细数他绣密翘长的睫绒,指尖虚虚地抚过他微青的眼窝和潮红未褪的柔软脸颊。
他的日思夜想,他的心心念念。
他的别无所求。
他的先生。
——
文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雨后初霁,明亮的秋色从半开的棂花窗透映过来,草木萧瑟的气息混合着暖洋洋的光线,流淌在卧榻之上,枫叶簌簌,檐下鸟雀呼晴。
“水……”
他好渴。
喉咙干涩,沙哑得说不出话,发出一点气声都疼得厉害,嗓子似乎坏掉了。
“先生醒了?”
公仪戾正好从屋外进来,食盘上放着一碗长生粥和蒸热的枣泥桂花糕,文卿胃口很差,吃不了太多东西,只能一点一点慢慢哄着喂。
文卿眼眸惺忪,这下非但是双腿没有知觉,腰臀似乎也已经被撞得麻木了,他撑着身子想坐起来,肩臂颤巍巍地发抖,公仪戾将食盘放在春凳上,见状连忙过来把他抱进怀里。
文卿靠在他肩上,长发披散,原本就清瘦的脸似乎还没有巴掌大,下颔愈发尖了,半阖着眸,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依旧是冷冷清清的模样,仿佛并不贪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