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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从前朝夕相处的七年时间里,他不曾发现这一点吗?

他很想和陛下多见面,多单独相处,可陛下总是很忙碌。

他知道其实陛下可以不必那么忙碌,江山安固,百姓富庶,而陛下还年轻,来日方长。

他以为陛下这样一心扑在政事上只是因为害怕他强迫他,失落了很久,虽然也动了些强迫的意思,但总归是件大事,需要从长计议。

却没想到陛下那样强健的体魄,病倒居然也只在一夕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的订阅。鞠躬。

第60章 初雪

灯影幢幢, 养心殿到宫门的路何其遥远。

文卿失魂落魄地离开,却和风尘仆仆的景王错轿而过。

夜风时起,公仪景透过翻飞的窗帷窥见轿中泪流满面的人, 两朝以来立于政治漩涡中心屹立不倒的权臣之首, 此刻像个失了生气的木偶。

公仪景暗叹一声,摩挲着手中的信物。

那是号令南境军队的虎符,统领北宫氏的信物, 如今的文臣唯文卿马首是瞻, 但只要拿到另一半虎符,便能和文卿分庭抗礼, 达成制衡。

兄终弟及,若有遗诏, 便合乎宗法, 原本无需多此一举。公仪景曾以为这是兄长对他的一种保护, 如今看来, 或许并不全然如此。

兄长是一国之君,深受百姓爱戴,却未曾收权,纵容文卿朝野侧目。而文卿虽独揽大权,却事事以皇帝为先,并不独行专断,君臣二人, 情深至此, 若是皇帝驾崩, 文卿跟着去了也不足为奇。

可若是他手握南境兵权即位, 文卿便轻易去不得了。

把天下交付到他手里, 文卿不会放心。

“真残忍啊……这样对待美人。”

公仪景似乎觉得有些遗憾, 但这遗憾并不比目睹一盏灯火的熄灭多多少。

他历来是旁观者。

这样就很好。

由于母家式微,很少有人注意过他的才能,但若是他有一展宏图的机会,做得未必就比兄长差。

这一点公仪戾也知道。

——

“晏清!你疯了?你做什么?!”

文濯兰见他打开封有钦天署印条的长匣,匣中物不是别的,正是帝王将相于祭场上身着的祭祀章服。

朝臣非诏祭祀须执神龟,奉璧珪,三步一磕头跪步前往祭坛,潜心祷告十二时辰,方可灼烧龟甲占卜吉凶。

“姑姑……陛下病了。”

文卿冰冷的指尖触碰着尘封的青缨,嗓音很沉,像巨石的陨落。

“我知道、我知道陛下病了,晏清你先别着急,吉人自有天相,御医也会尽力医治的,啊。”

文卿缓缓转动眼珠,垂眸看着她,文濯兰从不指望能从这双墨色的眸中读出任何情绪,她只是含泪抱紧他,抱紧这具冰冷僵硬的躯体。

她时常后悔。

有时候甚至会觉得,让他跟着去了或许才是解脱。

“姑姑……你听说过生死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