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那天学校里下着跟今天差不多大的雨,她一如既往的等待着,看着同学们的父母将他们一个一个的接回家。她同桌的爸爸来晚了,手里拿着香喷喷的烤红薯,一边道歉一边将红薯剥开递给了她的同桌。

同桌也走了,她摸了摸自己饿得饥肠辘辘的肚子,望着外面下着的瓢泼大雨和空旷无人的教室,突然就觉得委屈了起来。

一只大手擦着她的耳侧伸了过来,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微微失神的抬起头,便看到了一身红衣站在岸边的雨中,唇角微扬的九千岁。

他的手中撑着一把油纸伞,如玉的面庞上是一抹浅笑:“走,送你回府。”

苏年年听见他的话,突然间有些想哭。

在过于懂事的压抑下,她变得早熟和沉默。不管什么时候,她都不愿意将自己脆弱的一面表露出来给别人看,她会随时随地将自己伪装起来。

但就是这一瞬间,她忍不住红了眼眶,所有的伪装都被攻破。

九千岁看着她怔怔的站在那里,死死的咬着唇角,眸子中隐约还泛着一层薄薄的泪光。他挑了挑眉,他好像只说了一句话,没有得罪这个小丫头吧?

他叹了口气,所以古人才会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就像此刻,他完全搞不懂这个小丫头的心思。

九千岁伸出修长的手指,用略微带了些薄茧的指腹,动作温柔的拭去了她眼角的泪光:“怎么了?又被谁欺负了?”

苏年年咬着唇摇了摇头,她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他温柔的动作和语气,就好像她是他的女儿一般。

她吸了口气,将这个想法,伴随着眼泪,硬生生的给一同憋了回去。

他一手搂着她的细腰,一手撑着油纸伞,两人一路无言,沉默着走了回去。

走出没多远,大雨便骤然停了下来,苏年年微微抬头,望了一眼晴空万里的天空。金灿灿的光芒斜斜的打在油纸伞上,在他羊脂白玉的面具上折射出一架美丽的小彩虹,她顺着那金芒看见他清冷的眸子中,映出了她粲然明媚的笑容。

后来的几日里,苏清清可以说是整个丞相府里最忙的人。

七皇子因为游船宴上十三公主对她的失礼,每日像是流水似的往丞相府里送些珍贵的东西。苏清清每天都乐得合不拢嘴,她觉得自己仿佛将这辈子的好运气都用了,所以才会误打误撞的成了相府千金,又认识了待她如宝贝一般呵护的七皇子。

但即便如此快活,她也有自己不能诉说的烦心事。

张氏已经回了南磨村好几日了,按理来说也该给她个回信了。从京城到南磨村不过也就是一日的路程而已,她有些不悦,张氏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真是太没用了。

苏清清对于自己违背常伦,不孝弑父的这个决定,并没有多少的愧疚之心。本身苏爹也病的很重,无非就是早死一天,或者是拖着赖命多活一天的区别。

若是他死之前非要拖她的后腿,威胁她锦绣的前程,倒不如早一点死了还干净利索。大不了等他死后,她为他买最好的棺木,再请高僧为他做法超度,也算是尽了孝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