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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厮的声音在外面响起:“老爷,东家还没起。”

竺瀚两三步走进来,说道:“都什么时辰了。”声音显然是刻意压低了,看尉迟兰从床边站起来,挑了挑眉,倒是没说什么,同样摸了摸脑门盖了盖被子,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才关上房门离开,小声吩咐小厮,“你守着,别让外人打扰。”

小厮都快哭出来了:“是。”这个宅子里能打扰东家的人,他守不住;守得住的,不敢来打扰。

竺瀚把尉迟兰叫到了书房里,等伺候的小厮退下后,开门见山地问:“我在此地能留的时间不多,就不客气地直接问了。尉迟公子的意思,是你自己的,还是整个北境尉迟的?”

尉迟兰坐在椅子上,后背挺直,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直面这位南王,才能明白的压迫感。

南王不是“坐镇”京城的富贵闲人,非得要类比的话,他的气势更像他父亲,那种镇守一方的将帅;但是和单纯的将帅不同,这位全身上下都写满了野心,不仅不会屈居人下,而且会直接逐鹿。

像是一柄出鞘的刀,没有任何舒服,誓要斩断一切刀锋所指之处。

“恕我直言,尉迟公子现在对北境尉迟掌控有多少?”

尉迟兰觉得自己的喉咙涩得发疼,略微低下头回复:“我的意思,只是我的意思。”他暂时还没法代表整个北境尉迟。

竺瀚轻笑一声:“这么说,尉迟将军过世之后,现在是尉迟邑……什么时候轮到小娘养的当家了?”他见尉迟兰不说话,也觉得自己说话太不客气,缓了缓说道,“既然糕儿叫你一句先生,有些话我也就直说了。”

“是。”

“人多为自己考虑是人之常情。北境尉迟做的事情,连我都知道,想来宋家更清楚。我那个连襟蠢是蠢了点,但不至于在这种地方犯糊涂。他不动手,是你们家一直没越线。尤其是你爹尉迟丰,很懂得拿捏分寸。但是尉迟邑,没这个脑子,还蠢到没有自知之明。北境尉迟落在他手里,迟早要出大乱子。比……更大的乱子。”

尉迟兰想到什么,猛得抬起头,直视竺瀚:“您是知道些什么?”

竺瀚浅浅喝了一口茶:“我不知道,不过我能猜到。几个蠢货,胆子倒是不小。”

尉迟兰的脸色毫不掩饰地难看起来,站起来拱手行礼:“晚辈多谢伯父指点,恕晚辈先行告退。”他站起来又说道,“糕儿那里……我会留下足够的作业。”

这一句是竺瀚没想到的,不由得愣了片刻,随即笑道:“尉迟公子有心了。今后若是再见,希望公子能记得和糕儿的这段情分。”

尉迟兰的脸色不自然了一瞬,马上低下头,再度拜别,回去之后只带了没几个人,和来时的浩浩荡荡不同,轻车简从一路向北。

竺年没想到自己只是睡了个懒觉,尉迟兰就走了,午饭桌上臭着一张脸,瞧自己老爹都不顺眼:“您都不会叫我起来吗?我好歹送送先生。”沈少那个酒肉朋友,他都送到了十里亭。

竺瀚不惯着他,洗净手擦干净:“你自己睡懒觉,还好意思怪我?”

仆从把饭菜端上,父子俩互相看着不顺眼地吃了个饭,休息了一会儿,干脆抄起了家伙打了起来。

正巧碰上竺年的几个酒肉朋友上门,被刚打输的竺年的气势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兄弟你腿怎么瘸了?”

挨完一顿揍的竺年:“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