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厦看着他家小叔叔一脖子瘆人的血,再看看夫妻俩没事人的样子,习武之人走路竟然感觉七高八低,犹如醉酒。等走出一段路之后,他才说道:“小叔叔,今日是厦鲁莽,不该带人进来。”
薛禾拍拍他的肩膀:“这事和你没关系。你不把人带进来,他自己也能进来。他就是冲着这里来的。以后看到那位小王爷客气点,还不知道是敌是友。”他笑了笑,推他进屋,“好了,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
薛厦欲言又止,视线一样黏在他的脖子上,心想这一大滩的血,怎么就不是敌?难不成还能是友?
薛禾转身回去自己屋里。
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管事才敢小声说话:“大夫已经等着了。”
“嗯。”薛禾完全不像是流了这么多血的人,不怎么在意地说道,“就是看着吓人,破了点皮罢了。弟弟还是有分寸的。”
管事的脸色比薛禾都要白,完全不敢相信自家主人竟然还能带着笑叫人弟弟。接下来他接到更加匪夷所思的命令:“……是。”
竺年在公主府待的时间不久,很快就带着人离开。
沈师爷已经好了很多,但还是没法独立上马,最后是被人像小孩儿一样托举上去,丢了个大脸道谢。他看了看竺年,也不敢多问,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带队到了这个地界。
京县地界上,他人头熟,这片地方虽然没来过,但谁不知道这里都是一些惹不得的大户人家。平时谁也不会往这儿靠,哪怕赶路也会绕开这边的道。
他环绕四周看了一圈,再低头看看脚下铺着石板的齐整路面,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么明显的差别,他怎么就带路带到了这儿?
其实带路的压根就不是他,而是竺年。
沈师爷带路只是错觉。竺年用的技巧也很简单粗暴,硬件上就是他的马最好,哪怕同样的步速,大长腿雪鸦走一步都要比别的马快。沈师爷虽然会骑马,但是他骑着的是一匹温驯的牝马,比周围的马匹要矮。他的个子,也比其他人要矮。
竺年走在最前头,别的人自然跟着他走。沈师爷虽然有心带路,但是他被队伍包裹其中,视线受阻。京县大部分的道路都长得差不多,他只是以为自己走在正确的路上而已。
另外就是一点房产中介的小技巧——走路的时候不断说话,让人分心。
沈师爷在协助沈县令处理公务上面精明能干,但是在这方面哪能玩得过竺年?
竺年还安慰沈师爷:“您放心,沈伯父交代的事情,一定完成。”
一句话就将沈师爷从云里雾里间拉了出来,赶紧拱手说道:“可不敢当‘您’。殿……大人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学生便是。”
师爷不是朝廷命官,也不算是吏,通俗点来讲,既不是公务员,也不是事业编。师爷是县令私人雇佣的秘书。当然这份秘书的岗位前途不可限量,几乎直接和跟着的领导挂钩。类似沈师爷这样的,现在沈县令是京县县令,等他升了官,他的地位也能水涨船高,而且有很大可能捞个一官半职,从沈师爷变成沈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