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页

若是正面对敌,他不畏惧任何敌人。哪怕是直接在水面上迎战南军,或者是和阳海骑、尉迟铁骑正面交锋。

哪怕是互有胜负,甚至稍尝败绩,他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接触,就能找到足够的破绽。

禁军和其他军队相比,能够占据决定性优势的,从来不是多么优良的装备,或是训练有素的士兵,而是以天下为后盾的补给。

粮食没有了,可以再征;

兵没有了,同样可以再征。

但是,竺年压根不和他正面打!

这让他感觉到前所未有的难受,甚至恶心!

他看着视野中出现的高高飞扬的旗帜,在看清楚上的“宋”字时,忍不住咒骂了一句。

南王竺瀚,不愧是竺年的亲爹,父子俩一样的恶心!

一个反贼,一个乱臣贼子,竟然有脸摆出御驾亲征的谱儿!

此时在京城,发生了一件他更加没有想到的事情——

“北境尉迟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巍峨的城墙下,黑衣黑甲黑马,绵延铺开。

领头的青年声音清朗,吐字分明。

急匆匆赶到城墙上的新帝宋淮,却没有感觉到任何激动欣慰的正面情绪。

他站在城墙之上,没有任何居高临下之高傲。

尉迟兰骑在马背上,仰望被高墙环绕的京城,也没有任何屈居人下的卑微。

宋淮完全没有感觉到被保护的安全感,抓在墙砖边沿的双手用力到泛白发疼,咬牙脱口:“未经征召,擅入……”

“陛下!”年纪不轻,跟在后面晚了宋淮一步的廉丰,猛地拉了一把宋淮,“陛下,不可。”他顾不上平复喘息,急促地说道,“施将军领兵在外,城内空虚。”

再说,施闲的心思,他们始终看不透。

若非南军挑了这么一个时候,他们还可以调动阳海骑。然而冬天的阳海骑完全可以拿掉“骑”,虽然战力依旧不可小觑,但已经起不到牵制禁军的作用。

至于北境尉迟,这是一匹狼,保不齐什么时候露出獠牙,反对主人咬上一口。

冬日的城墙上滴水成冰。

宋淮的额头却冒出了汗。

他低头对着根本看不清五官的尉迟兰,感觉是站在一群黑色的狼群面前,只要他露出一点怯,就会被瞬间撕碎吞吃。

“尉迟爱卿忠心耿耿,何罪之有?”宋淮的耳朵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竭力平稳的声音还是带着一丝颤抖,“尉迟军城外十里……”

有什么东西从他耳边挂过,他低头看到几缕断发,还没落到地上,就被旋起的风带着吹跑。

在一旁的廉丰看到宋淮白皙的脸颊,只是被箭擦过,就瞬间泛起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