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的脑子也迟钝了许多,等尉迟兰说了第二遍,他才明白过来, 心思却也还是放在竺年身上, 悄悄拉着儿子的一只手, 对尉迟兰抱歉:“你的好意我知道, 只是现下我实在是没这心思,等晚点咱们再细谈。”
尉迟兰微微一笑:“我知道。伯父多劝劝糕儿,别人也管不住他,屡次孤身涉险。”
竺瀚捕捉到关键词:“屡次?”
竺年头皮一紧, 惊恐地看向自己的老爹, 恍惚回到了第一次在交沱战场见到南王下战场,那种肃杀的气势让他脖子一凉。
他缩着脖子, 抬眼瞧了瞧罗英。
很好,罗英正在给自己加持亲娘buff,下一巴掌到身上,他大概得粉身碎骨。
他不得已,只能看向尉迟兰, 用眼神指责:叛徒!
尉迟兰对他挑了挑眉:欠收拾。
竺瀚和罗英当然不至于打他,而是给他灌输了一整天的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竺年也不好说, 两个常年带兵打仗的,哪有立场来跟自己说这个?但是他不敢吱声,只敢在被爹娘摁在床上要一起睡的时候, 努力挣扎逃回自己房间。
尉迟兰正就着油灯,拿了一卷书,垂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看书还是在假寐, 见他进门就蹦跶到床上,往被窝里一钻,那动作和胖狸奴一模一样,一边忍不住笑,一边起床去把房门关了:“不是说今晚和伯父伯母睡?”
军营条件有限,竺年还算好,算是有一间单独的房间,里面有一个不算宽的炕,勉强能睡下两个人,边上摆着炕几炕柜。整体房间大小,还没他在京县的那张已经算是简陋的拔步床大。
尉迟兰下地走上两步,就能伸手把房门关了。
门窗都不太严实,现在也弄不到什么厚实的帘子。竺年用细木条和麻袋,做了个勉强能挡点风的帘子。
“我都十六了,还和爹娘睡像什么样!”竺年在被窝里拱了两下,卷着被子坐起来,不等尉迟兰坐回到炕上,张开被子就把人裹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挠了一顿,然后摁在炕上逼供,“老实交代,打什么坏主意呢?”
明明连聘礼……彩礼……,啧,反正是成亲的礼都商量好了,说反悔又不像,也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又在冒坏水。
尉迟兰对竺年不会冒坏水,把胖狸奴拢在胸口,慢慢顺着他的后脖颈撸:“打把你拐跑的坏主意呢。”
感情说破之后,他愈发能感受到竺年对自己的喜爱。少年人的眼中待自己全是真挚,让他心里面也有了底气。
他毫不隐瞒地和竺年坦诚了自己的忧虑。
竺年愣了一下,毕竟不是真正的十六岁少年,不由得赞同:“还是先生想得周全,我都没考虑过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