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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殊高深莫测地一笑,并不细说,只道:“此事未有定数,我不好先说,过上两天表兄便会知晓。不过,我知外祖家一直与国公府维持往来,原本还担心累及表兄为国公不喜。但刚才听了表兄一番话,倒是可以放心请托表兄一事。”

刘道守暗暗吃了一惊。

自这位表弟搬到田庄后,刘家虽单独给他送钱送物,却并没有断开和齐国公府的相互走礼。毕竟齐国公是天子重臣,刘家无权无势,又不缺那点金银,家中还有孩子要走仕途,即使不求得到照拂,也得求一个不被厌恶。若是以前没来往那还罢了,可两家都来往了这么些年,自然是轻易断不得。

不过,刘家对外孙离开国公府一事并非没有不满。刘家疼女儿,当年刘氏也是带着十里红妆出嫁,没挨过产子那道鬼门关是福薄,可这般人走茶凉怎能不让刘家心寒。刘家虽不敢正面对上位高权重的齐国公,但争取将一个不受宠的孩子带回去养还是能做到的。

为此,刘道守的小叔叔亲自跑来安阳见外甥。只是刘道守听说这个表弟对白家并无怨怼,也乐于住在庄子上清静自在,刘家这才作罢,只每年送钱供他花用就是。

无论是以前看信件,还是上次探望时的交谈,刘道守都感觉这位病弱的表弟一心扑在卜术上,对人情世故并不通透。可眼下对方不仅能从自己的话里分析出太子的处境,竟然还能听出自己的偏向,刘道守吃惊之余,不免有点自己看走眼的感叹。

而且,听白殊那话里的意思,这次被牵扯到太子婚事当中,似乎还会因此与父亲齐国公不睦。

刘道守没急着问白殊要请托什么事,却是问道:“三郎突然决定搬回国公府,可是做好准备面对俗事纷扰?”

他本意指的是国公爵位之争,不过白殊对此并不在意。

白殊由得他误会,只无奈一笑,顺势说出自己的目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与其一味避让,不如掌握主动。我来寻表兄,便是想问问,外祖家可还留着母亲的嫁妆单子。如今,也该到我取回自己东西的时候了。”

刘道守眸光一闪,眼中赞赏之色更浓,欣然回道:“自是留有,待我今晚修书一封,明日便派人送回家中。从安阳顺水下江阳,只需五日船,回程也就八至十日。不出半月,就能将单子交给你。”

白殊点点头,又道:“其实,我这里还有些买卖想与外祖家合作,该是很有赚头。只是表兄春闱在即,不好拿这些俗务烦你……”

刘道守笑着打断他:“你就是真与我详说,我也不懂那些生意之道。这样吧,你给写下来,我随信送回去,让家里看看哪位兄长或是叔伯有空,过来一趟与你谈。”

白殊也是这个意思,当即取出一封信交给刘道守。

刘道守摆在一旁,转个话题道:“我看你面色仿佛比上次见时有好转,最近该是将养得不错?我偶然在市集淘到支二十多年的老山参,一会儿给你拿回去煮参汤。”

他并不知道前几天原身病重一事。刘家虽然一直照拂原身,却少有人进京,知雨当时慌得六神无主,都没想起来还有个刘家人可以依靠,后来听白殊提起时还很是懊恼。

白殊现在当然不会再多提,只道谢应下,又和刘道守聊起其他闲话。刘道守还吩咐小厮去酒楼饭庄买精致菜肴,要留白殊吃晚饭。

待到吃饭期间,白殊突然感应到了小黑。

他不动声色地在脑中问:“小黑?”

小黑的声音响起:“有人在查你,我在跟着他。有危险我会向你示警。”

白殊应声“那回去再细说”,便继续专注于和刘道守聊天。

表兄弟两个直到天黑透才聊得尽兴,刘道守亲自扶着白殊上马车。

临走时,白殊对刘道守道:“表兄下场之前怕是不方便去国公府,若是有事寻我,便派人来找知雨说一声,我可出来见你。”

“好好。”刘道守一边应着一边给他关车门,“快些回吧,一会儿该宵禁了。”

大煜实行宵禁,不过只禁坊外街道,而且时间不长,各坊门亥时方闭寅时便开。坊内则无禁令,热闹的街区甚至灯火亮到天明。只是白殊回家要从永宁坊到永乐坊,的确得赶在宵禁前离开。

刘道守就着小厮手中的灯笼站在院门口,目送白殊的马车远去方才返回。

知雨原本以为要从大门进齐国公府还得费一番周折,却没想到竟有门房候在门前,一见他们车到便殷勤地给开门卸门槛,还催着知雨赶紧送公子回院子,都没让知雨下车。

知雨一边赶着车往白殊住的院子走,一边隔着车门和白殊嘀咕:“这莫不是明日的太阳要打西边出来?”